杂览的好处是常有意外的发现。这次的发现来自环球时报美联社的报道,说的虽是美国的事儿,却仿佛敲打在我们身上。报道说:一位名叫贝佛莉米歇尔的老夫人因家中囤积过多杂物而被压死。这位独居在康涅狄格州的老太太现年66岁,喜欢在家中囤积大量衣物和生活用品。邮差发现他的邮件堆积一周无人清理后报警。警察起初认为她不在家,后动用挖掘机清理屋内物品时发现她的尸体。当警察进入她家中时发现一楼杂物繁多,甚至已经堆积到天花板。警方推测,一周前不堪重负的地面垮塌,物品砸入地下室,导致身在一楼的贝佛莉身亡。
这当然是一个极端的特例,却不是绝无仅有的个例。看看我们周围,看看我们的父母,再看看我们自己,类似贝佛莉的举动同样存在,只是程度略有差别而已。过去物质条件有限,生活空间逼窄,几代人挤在一间蜗居里,所有家当都塞进去。后来住房条件改善,由一间而两室一厅,由两室而三室、由三室而四室,房子越住越大,空间却未见得越来越多。每个房间都堆得满满当当,总觉得缺少一间大大的储物间。人就是这样,没房时拼命挣钱,就想早日住上大房子,让自己宽松一下。不料大房子没住几天,又被陈年旧物、新添家当占据主角,房子的主人依然觉得逼窄。
网络时代电商的出现迅速改变了购物方式,极大地方便了消费者。于是乎,在所有单位门前总是络绎不绝地穿梭着取快递的人们。由于方式的便捷和价格的实惠,各种需要和并不真正需要的东西源源不断地飞向消费者。很快,家中充斥了网络购物的胜利果实,有限的空间没几天又变成更小的蜗居。那些上网后精挑细选的宝贝,很快成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人对物的占有大体分为几类:一是理性的需要。虽然每个人对“需要”的理解不尽相同,个人所处的地区和职位不同,对“需要”的界定也会有所差别。但真正属于“生活需要”的东西其实并不很多,广厦万间,夜眠七尺;良田千顷,日仅三餐而已。二是介乎于“需要”和“欲望”之间的状态。“需要”和“欲望”本来没有明确界限,人之于物,总是多多益善,这似乎也是本性使然,不宜作价值评判。理智一点的人,会自觉地把自己限定在“需要”范围之内;不那么理智的朋友,就随时可能超越“需要”,放纵自己的物质“欲望”。前者的生活空间可能保持相对充裕的状态,后者的生活空间就可能越来越窘迫。道理很简单,欲壑难填,多少才是个头!三是纯粹的为物所役,是典型的物质异化。人们辛苦劳作,购买物质财富,目的在于让生活更加充裕幸福。不料在奋斗之中忘记了手段和目的的关系,把追求物质财富这个手段变为终极目标,甚至不惜牺牲人的空间来充塞那些为人服务的宝贝,其结果,当然是像贝佛莉那样异化为物的奴隶,成为“自己创造物的牺牲品”。马克思主义迄今为止所奋斗的一切,就是要摆脱人类社会的异化现象,摆脱人剥削人的不平等状态,使人真正成为人的主人,而不是人的奴隶,更不是物的奴隶。
当然,处在物质极大丰富的市场经济年代,我们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受到“物”的挤压。世俗的社会、现实的生活、扭曲的价值取向,无时无刻不在膨胀人们的“需要”,放大人们的“欲望”,鼓动人们去无限占有。衡量一个商人的价值尺度固然离不开他的财富拥有量,衡量一切人的价值标准似乎也只剩下一个“钱”字。“钱”是万物的尺度,是存在物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物不存在的尺度;“钱主”就是救世主,是众人推崇的“当代英雄”。难怪有人说,中国人现代穷得就剩钱了。
但这样的黑色幽默并不能使我发笑。中国还有将近一亿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还有很多穷孩子连学费都交不起、连件像样的校服都买不起,说什么“穷得就剩钱了”!不仅如此,就算某些人再有钱,我们国家的资源却十分有限,地大物并不博,容不得少数“富人”肆意挥霍、无限占有。退一步说话,即便从个人幸福的角度说,也要淡化物欲、减少占有,在简单的生活中寻求精神的充盈、思想的丰瞻、高尚的快乐、给予的幸福。(作者:朱铁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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