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统天下的瘦子美女占据荧屏后,一部胖子美女的新美剧《美式主妇》出现了。女权主义者呐喊了这么多年“不一定要瘦才是美”,如今终于快成真了吗?
一直以来,西方女性主义者所经常呐喊的一个论点就是,如今这个社会,我们的杂志、电视、电影等媒介,鼓吹了太多瘦骨嶙峋、不健康的审美,导致现在的少女过早节食或这个社会养成了一种过于重视外表的肤浅。于是,渐渐开始有一些作品或更有影响力的个人,质疑“瘦子审美”本身。像《全美超模大赛》(American's Next Top Model)这种以外表为评判标准的节目,也几乎每季会放一个“大码模特”,以期“任何尺码都是美”之功效。
我们备受爱戴的Adele,也是较早喊出了自己作为“14号女生很自豪”这种口号。而她早已是20岁就发行了自己首张专辑、全球销量超过900万张、而此后几乎每一张专辑都获得成功的人生赢家。
西方女生的衣服号码中,0号最小,也是最令以瘦为美的人最自豪的号码——《美式主妇》中主角尤其讨厌的维芙就穿0号;其次穿2号、4号、6号的也都可视为典型意义下的美女——《绝望主妇》里的前拉美裔模特盖布埃尔是2号、《穿普拉达的女魔头》中安海瑟薇扮演的那个角色成功从6号瘦到4号……而开始穿8号,则是很多女孩决定减肥的临界点了。10号被认为是毋庸置疑的大码女生,然后还有12、14、16、18……
于是不知《美式主妇》是不是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数据”而呐喊出这一题材,剧中说,美国如今有超过半数以上的女子是14号或更大码。但西方女性主义领域也长久以来有着这种对“号码分级制度”的憎恨。很多女性讨厌用衣衫号码来标签自己,因为她们在这世间的位置,远不仅仅指一个号码。
《美式主妇》刚开头,胖胖的女子凯蒂正站在自家窗子前,忧心忡忡自己将要成为她们那个社区第二胖的女人了——第二胖的邻居帕姆即将搬走于是她的排名被顺势提前了一位。“就像被迫推于聚光灯前。”她说。而后,她为保住自己第三这个地位进行了一系列活动。不过第一集末尾,她心里向善的一面还是发生作用,于是她把比她胖的、恐同性恋的、种族主义的另一潜在购买者吓走,转而赢来了她讨厌的、手上戴两个健身手环的、又瘦又爱运动的维芙。
然而,看完目前已经更新的6集。我却发现此剧确实凸显了一种较为正面的价值观。在这部剧里,凯蒂再也不为自己的体重担忧;丈夫和朋友也一直觉得她非常有魅力;而她自己也肆无忌惮地吃糖以及各种碳水化合物。
凯蒂的饮食结构,或许是很多人的饮食梦想,只是迫于社会对于身材的压力,没有办法那样吃。于是现在就有这样一部电视剧,告诉你确实有一个女人这样吃了,而她的人生,也并没有因此,减损丝毫。
和《丑女贝蒂》等以往任何“丑小鸭”类型片不同,如今类似《美式主妇》这种作品中的女主角,她们是再也不会“变美”了。它的推出本身就是要告诉今天的女性,如凯蒂那种形象,她本身就是美的。不应因体重,而质疑这一点。
《美式主妇》里的凯蒂,胖、自信、强势、敢于直面反抗生活中的不平等以及大声说出自己的看法。并一语道破女性塑身衣谜团。作为全镇第二胖的女人,她的日常生活确实是随处充满压力的。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导致她决定要减肥。这和该剧主创Sarah Dunn的真实经历如出一辙。事实上,Sarah Dunn本人真的是西港市第二胖的女人,而她仍想把自己有关“胖和女权”的看法,透过这部剧,输送给这个社会。
很多女人,把自己爱情的失败归咎于外表。其实一切并不是这样。因为她们往往最终看到他怀里挽的,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相貌平平的小妇人。这时,她们在风中,摸着自己刚用玻尿酸捏的极尖的下巴,无比落寞地想:原来他们到最后,都不会选择最美丽的那个。
上次我在做头发护理的时候,旁边一个坚持跑步的中年女人一直在跟我和另一个女孩洗脑跑步是如何之好,因为旁边另一个女生刚刚做过水刀抽脂——可惜抽松了,她本身就不胖的手臂现在侧面看出现了一种非常明显的褶皱状松垮——于是跑步女坚持说跑步可以解决一切。
可是,有一瞬间我看着跑步女的时候就在想(因为做头发的过程非常漫长而她又非常喜欢分享自己的故事),她到底是在为自己跑,还是想跑近中年丈夫日渐远离的心?如果一个人,仅仅因为你的外表就不太爱你了,那么……你成为马拉松冠军也挽不回他的心的。
所以当我看见有些女人不是“为了自己变美”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很悲哀。女为悦己者容是一种太过过时的说法,很多时候我们好看,仅仅是为着自己。也不用在乎别人觉得你好不好看,因为,他(她)们又不是评委。
脂砚斋说,“真正美人方有一陋处”。这是《红楼梦》众多美女中一句深深的精髓。于是如今,我每每看到街头掠过很多千篇一律的“美女”面孔时,内心只觉惶惑。女人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自信、没有安全感了?这些女孩,或许其实整容前就已经有着各自的美,可是还要追求一样的下巴、一样的卧蚕、一样的苹果肌。正如王熙凤所说,不是声音蚊子哼哼似的就是美人了。同理,也不是下巴尖得可以捣蒜,就是真正的美女了。
有一次在某电视节目录制现场的后台,礼仪小姐排成一队准备上台,我一眼望过去又是一阵惊悚。亲们长得也太像了。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过于从众的审美需求所诞生的群体性产物。那一刻我突然想起王祖贤张曼玉钟楚红林青霞。她们每个人的美,都是那么不一致、充满个性。于是,当我们忘记了这世间无数“蛇精脸”的名字以后,真正记起的,毕竟还只有她们。
人,当然可以追求自己成为“世俗眼中那个美女”。但那个美女也要足够自信,再回头睥睨这种莫名的规则。因为,当Adele在O2或皇家艾尔伯特举办音乐会成为人生赢家时,你毕竟只能为下一次打肉毒杆菌继续分期付款。
所以,想一想,你和她差距的真的仅仅只是一张脸吗?
英国有一个节目,叫You Are What You Eat。还有一句类似的话是:如果我们连体重都控制不了,又怎能控制自己的人生?这两者我觉得其实都非常励志。现在,更多女性减重,并不是为取悦某一个人或迎合肤浅的社会审美,而是,她们减重,事实只为证明自己对于人生的控制。
卡夫卡在《胖子的毁灭》这一章中说:
“那时,一切都加速起来,向远处落去。在一座峭壁旁,河水急速往下流去,想停住,在那破碎的地带起伏不停,然后挤成一团,像烟雾一样飘落下去。
胖子无法继续谈话,不得不翻了一个身,消失在湍急的瀑布中。”
于是我想着。减重本身,并不是为了削瘦自身赢得某种审美,而是,证明了你对于自身的一种控制力。但是,如果像《美式主妇》中凯蒂的 一样,你本身就很享受丰满也拥有一个无论如何都爱你且是真正爱你不是因为某种妥协而绑在一起的丈夫,我觉得,也确实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去减肥。
不要为“社会习俗”、“屈从社会压力“而减肥。你若减肥,只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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