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殷墟出土的商代羊头骨
1.牲畜中以“牛”为尊
在古代,牛、羊、鸡、犬、豕(猪)是人们主要的肉食来源,但这几种肉食,不仅存在性味、作用的不同,在古代人们的眼中,也存在地位的差异。
地位最高的是牛肉。郑玄注《周礼·庖人》曰:“始养之曰畜,将用之曰牲。是牲者,祭祀之牛也,而羊豕亦以类称之。”“牲”的本义指祭祀用的牛,后来泛指祭祀用的牲畜。我们现代所用的“牺牲”一词,本来是指用于宗庙祭祀用的毛色纯净而体全的牛羊,一般纯色毛的称为“牺”,体全的称为“牲”。韩愈的一首诗中就有“孤豚眠粪壤,不慕太庙牺”之语。现代借用这个词汇,指为某项神圣的事业舍弃生命。一般而言,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和机会吃到牛肉,而低层百姓则难以问津。因为中国是农耕国家,牛是从事农业生产的主要生产力,不得随意屠杀。并且,牛的养殖、生长周期长,成本大,所以,在很多朝代,国家一般都明文规定不许随意杀牛,这样牛肉的价格就很高。唐代孟诜的《食疗本草》上就说:“牛者稼穑之资,不多屠杀。”古代祭祀活动频繁,在祭祀活动中,用牛、羊、猪三种牲畜作供品较多,但一般的祭祀活动,仅仅用羊、猪作供品,称为“少牢”,只有在很隆重的祭祀活动上,比如祭祀天神,或有皇帝出场的祭祀,才会用到牛、羊、猪三牲,称为“太牢”。《庄子》上有庖丁解牛的故事,说的是庖丁宰牛时,文惠君在一边观看,并通过一系列的对话,表达了中国文化中的养生思想,说明在古代,杀牛是一件比较重大的事情。如果像我们现在一样,宰杀牛这样多,我想,一国之君断无前去观看的可能。
猪的饲养非常早。在距今4000多年前,已经有了在家中圈养猪的记载,如甲骨文中出现的“家”字,写为“\192.16r\r”,这个字由上为房、下为“猪”的形状构成,代表了古人把猪养在下层,人住在上层的房屋结构,或者家家有猪的含义。“溷”字为猪圈之意,在春秋时期的书籍中已经出现,表明人类养猪的历史非常久远。虽然中国人养猪的历史很长,但在羊与猪之间,中国古人更偏爱羊肉,这从很多汉字构成就能看出。我们看很多与吃、食物有关的汉字,多数都与“羊”有关,如表达食物美味的“鲜、美”二字,均是由“羊”构成,说明古人以鱼、以羊为“鲜”,以羊为“甘美”;“珍馐”的“馐”字,“膳”、“羹”等,亦由羊字构成。除此之外,表达补养、哺养的“养”字,同样也是由“羊”字组成,说明古人已经认识到,羊肉的补益之性、长养之性均是很大的,至少要大于猪肉。
这种牲畜中以“牛”为尊,以“羊”为主的文化,其实也是五行思想在祭祀、饮食文化中的一种体现。
2.甘为百味之王
由于甘为百谷之味,百谷生于土中,所以在酸、苦、甘、辛、咸五味中,甘味对人体补益作用最强。我们中国人的主体食物为五谷,五谷皆生于土中,为甘味之品,大家都有一个体会,小麦、大米、小米、玉米等谷物做的食品,咀嚼到最后均会出现淡淡的甜味。同时,具有补养作用的药物也多是甘味之品,如人参、桂圆、大枣、山药等。中国人的日常饮食以五谷为主,亦即是以甘味食品为主体的,其原因就在于甘味对人体补养性强。相反,我们很难在辛味、苦味之中发现补益药。
西周早期牛首伯矩鬲 1975年房山琉璃河251号墓出土
3.五脏之中尤重脾胃
五脏即心、肝、脾、肺、肾,是人体功能活动的核心,五脏与五行的配属是肝—木,心—火,脾—土,肺—金,肾—水,人体之精、之神均由五脏所主。但在五脏之中,《黄帝内经》又尤为重视脾胃的特殊地位,认为脾胃为五脏之本,五脏的气血均源自脾胃的功能活动,脾胃一病,则外而四肢,内而五脏,上而头面七窍,下而前后二阴无所不病;对于任何疾病,呵护脾胃都是最重要的一环,如外感发热性疾病,《黄帝内经〉提出“食肉则复,多食则遗”,应以清淡、少量饮食为主;对于内伤性疾病,应以观察胃气的状况作为判断疾病预后的标志,“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言“粥浆入胃泄注止则虚者活,身汗得后利则实者活”等等;在以脉象为主对疾病的诊断与预测上,脉象有无“胃气”是判断疾病严重与否、预后是否顺吉的关键。脾胃为后天之本的思想,可以说贯穿于《黄帝内经》理论的方方面面,从生理机制的运转,疾病的发生,诊断、治疗,以及预后、养生等无不体现着这一重要思想,这是五行中重土思想在医学中的延伸。
在漫长的中国历史中,历代学者对五行在中国文化的发展中所发挥的作用虽然褒贬不一,但均无法否认它对中国文化的规范与影响。正如近代思想家梁启超所言,五行思想形成以后,“建以万斛狂澜之势,横领思想界之全部”(《古史辩》)。因此,了解五行的源起、内涵,即是从这种角度来认识中国文化。
贺娟 医学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副院长,中华中医药学会内经学分会副主任委员兼秘书长,中国教育电视台《师说》栏目特邀专家。从事《黄帝内经》研究20余年,发表学术论文30余篇,著作10余部。
天天励志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