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造苹果计算机传奇的两个史蒂夫,天生企业家乔布斯光芒四射,天生工程师沃兹尼克则像月球的另一面,人们永远看不到。
多年来,谈到苹果计算机,人们想到的第一个名字,以及唯一的名字,总是史蒂夫·乔布斯(SteveJobs),所有光芒集中在他身上;而另一位创办人史蒂夫·沃兹尼克(Steve Wozniak)就像月球另外那一面,我们永远看不到。终于,月亮的另一面转过来,呈现在世人面前。沃兹尼克的第一人称自传,在大陆和台湾先后出了简体和繁体版,还原了当年那段故事,并演绎了硅谷的创业文化。
两位史蒂夫联手缔造苹果计算机传奇,但两人从来就不是同一种人。乔布斯是天生企业家:口若悬河、眼光精准,知道生意在哪里;沃兹尼克是天生工程师:害羞自闭,却好恶作剧,擅长组装零件胜于经营人际关系。他们的相同之处,在于毕业自同一所高中(沃兹尼克高4届),以及都喜欢新奇的电子玩意。如此而已。年长的史蒂夫酷爱把电子玩意当项目做,年轻的史蒂夫酷爱把做好的电子玩意拿去卖钱。
年轻时,他们互相欣赏、互相需要、联手搞怪、联手创业,但性格的差异终究让两人分道扬镳。工程师史蒂夫先离开苹果,创办自己的遥控器公司,继而转去做义务小学老师;企业家史蒂夫则和董事会吵翻后离开,先办NeXT计算机公司再接手Pixar动画公司,并于1997年回锅苹果,东山再起,将一连串i开头的产品卖成全球叫座,成为当今科技业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这里头,当然有实力、有运气、有离奇(乔布斯前几年得了癌症后来手术治愈),也有媒体炒作。苹果计算机公司成立时,美国媒体一窝蜂把焦点对准金发帅哥乔布斯,刻意冷落实际做出苹果一号、二号的沃兹尼克。(谁会理·个其貌不扬、蓄着络腮胡子的反战嬉皮?)那是美国整个社会深陷越战败战情绪的时刻,他们太需要这种美国梦成真的故事来激励人心。
一般读者更熟悉乔布斯,这多半受美国媒体强势宣传的影响,但乔布斯所具有的创意和行销概念,很难在美国以外落实;或者说,其他地方的市场和土壤不容易培养出乔布斯这样的企业家。以大陆和台湾为例,缺的是行销式的企业家,不缺工程式的企业家。在科技业成功的类型,从施振荣、张忠谋、张瑞敏到任正非,都是从工程师创业的企业家,和沃兹尼克一样,甚至比沃兹尼克更积极。
但是他们和沃兹尼克最大的不同,在于大多是做别人已经做过的东西,但是更便宜;而沃兹尼克一开始想的就是做出全新又便宜的东西,让每一个消费者都负担得起,而且轻松学会。是的,沃兹尼克有“梦想”,那种源自工程师的最单纯渴望,那种平凡人想做出不平凡事的渴望,要“创造不同”(make a difference),并身体力行。这指的不是单纯创一家公司或股票上市或成为亿万富翁,而是创造一个时代,并帮众人找到走进去的路。
比方说,沃兹尼克总喜欢用最少的芯片,做出与别人同样功能的东西,这样价格才能降下来,这也是计算机从大企业和军方技术人员手上进入寻常人家的关键。屏幕和键盘也是沃兹尼克30多年前的手笔。在那之前,每个用户都得学会几种计算机语言,写好程序用打孔卡片输入后,在控制板上看结果,再到报表室拿打印出来的结果。沃兹尼克利用业余研究电视屏幕的心得,最终转换为计算机屏幕的原型,并把打字机的键盘输入概念转换到计算机上,成为今日计算机的标准配备。就连台湾流行的员工分红配股做法,沃兹尼克也早就做了。在苹果计算机股票上市前,他拿出持有的一部分股票,低价卖给他认为对苹果有贡献的人,包括同事和朋友,称为“沃兹计划”。
你可以说沃兹尼克是个“滥好人”,在他的传记中这样的例子处处可见。他不太和别人计较,做事大多自己来,功劳则和别人分享。他对财富没有太大想法,对发明和创造有极大热忱。他相信真理、平等和客观,反对一切官僚和虚伪,是很典型的工程人。也许这种人很难待在大组织里头,却是推动新创公司的种子。硅谷文化可以简称为工程师文化,而沃兹尼克就是其中最知名的代表之一。
当苹果决定把计算机两字从公司名称中拿掉,显示沃兹尼克的发明所带来的影响力告一段落。但是对于沃兹尼克的研究,我们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