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当自强,但不能逞强。逞强具有贬义色彩,但其反义词——示弱却是蕴含智慧之意的褒义词。示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隐忍,换来的是狂风巨浪之后的风平浪静。
京剧《青梅煮酒论英雄》的剧情众所周知。刘备自从与太师董承等人共立义状后,唯恐被曹操猜疑,每天挑水种菜以示自己并无雄心大志。曹操欲试探刘备,以青梅煮酒邀刘备同饮。畅论天下英雄时,曹操对袁术、刘表、孙坚和刘璋均不以为然。刘备问:“哎呀,如此看来,谁能当得起?”曹操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刘备闻言大吃一惊,筷子失手掉在地上。
刘备本来就怕曹操看出自己胸有大志,听到曹操评价自己是英雄,难免失态。刘备为防曹操察觉,急中生智,这时正好亭外大雨倾盆雷声大作,便告诉曹操“雷声大作吓一跳,险些刘备魂魄消,偶然失手把箸掉”,轻轻掩饰过去。这才使曹操消除疑心,唱道“玄德公怕雷声可发一笑,我看他空有志怎能扶朝?”所以此剧又名《闻雷失箸》。随后,刘备请求征剿袁术,借以离开许昌脱身逃命。
《三国演义》中称赞刘备“勉从虎穴暂趋身,说破英雄惊杀人。巧借闻雷来掩饰,随机应变信如神。”刘备的示弱源于其对于事态的清醒分析,赴会之前就认为“细想起这件事吉凶难保,在矮檐须低头去走一遭。”其实是提前确定了“矮檐须低头”的示弱策略。示弱时刘备一再强调曹操和其他人是英雄,在交谈中步步后退。被曹操说破时,他又能以胆小怕雷示弱,骗过曹操,从而躲过一场杀身之祸。
此事过后,曹操追悔莫及,马上派许褚去追杀刘备,但是未曾成功。痛定思痛,想必曹操看到了刘备示弱的好处,多年以后他活学活用,也用示弱策略使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这还要从著名红生戏《华容道》说起。
火烧赤壁后,曹操带领残兵败将从华容道逃走,关羽自请将令并立下军令状在此挡曹,看来曹操必死无疑。曹操为了保命,使用了示弱策略。他步步为营,首先诉苦“在赤壁遭火攻兵败来到,望君侯开大恩放我回朝。”而后博取同情“烧得那众兵将皮开肉焦,只剩下十八骑残兵来到”。接着质问“在许昌曾许我云阳答报,为什么把旧日人情一旦抛?”最后用典说理“将军深明《春秋》,岂不知庾公之斯追子濯孺子之事乎?”关羽素怀忠义,据此将曹操放走。
刘备和曹操的示弱,不但事关个人生死存亡,甚至改写了历史进程。细想他们的示弱策略,都源于对事态和人物的充分了解,将当时所处的自然环境为己所用。但他们的示弱也各有千秋,刘备是随机应变,步步后退;曹操是软硬兼施,层层深入。这些示弱的智慧,如今依然回味无穷。(作者:任国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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