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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乘佛教与大乘佛教
第十二回《玄奘秉诚建大会观音显象化金蝉》: 却说南海普陀山观世音菩萨,自领了如来佛旨,在长安城访察取经的善人,日久未逢真实有德行者。忽闻得太宗宣扬善果,选举高僧,开建大会,又见得法师坛主,乃是江流儿和尚.正是极乐中降来的佛子,又是他原引送投胎的长老,菩萨十分欢喜。……(这日正是七月正会)那法师在台上,念一会《受生度亡经》,谈一会《安邦天宝策》,又宣一会《劝修功卷》。这菩萨近前来,拍着宝台高叫道:“那和尚,你只会谈小乘教法,可会谈大乘么?”玄奘闻言,心中大喜,翻身跳下台来,对菩萨起手道:“老师父,弟子失瞻,多罪。见前的盖众僧人,都讲的是小乘教法,却不知大乘教法如何?”菩萨道:“你这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超升,只可浑俗和光而已。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 小乘与大乘的区别,即“自了汉”与普度众生者的区别。“自了汉”三字,是中国禅宗对小乘佛教的评语。 相传,黄蘖希运禅师在游方天台时,路遇一僧,相貌奇异,目光照人。两人像老相识似的,一起赶路。 途中遇到一条小溪。时值溪水暴涨,黄蘖决定停止前进。那僧拉他同渡,黄说:“你先请吧。”那僧便提起衣服,飘然而渡,如履平地;还回头说:“过来,你也过来呀。” 黄蘖骂道:“这个只顾自己的家伙!早知你是这种人,我非砍断你的腿不可!” 那僧叹道:“真是大乘法器!”说完就消失了。 小乘惟求自度,大乘则要普度众生。 佛教分大乘、小乘两个派别。小乘佛教比较接近释迦牟尼说教的原意,追求个人自我解脱,把“灰身灭智”、证得阿罗汉作为最高目标。所谓阿罗汉,即“阿罗汉果”,是小乘佛教修行的最高果位,又称“无极果”、“无学果”。包括三义: 第一,“杀贼”,谓杀尽一切烦恼之贼。第二,“应供”,谓应受天人的供养。第三,“不生”(或“无生”),谓永远脱离这个世界的生死轮回,长住于清虚寂静的道果之中。 小乘佛教厌离世间,自求适意,与中国古代的隐士哲学相通。 大乘佛教则把成佛度世、建立佛国净土作为终极目标。它认为本身解脱是小事,要度尽一切有情,使皆成佛,自己才由菩萨位进入佛位。比如地藏菩萨,他受释迦牟尼佛嘱咐,在释迦既灭、弥勒未生之前,自誓必尽度六道(地狱、饿鬼、畜生、阿修罗、人间、天上)众生,始愿成佛。他现身于人天地狱之中,以救苦难。再如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遇难众生只要诵念其名号,“菩萨即时观其音声”,前往拯救解脱。大乘藐视小乘只求自利(“白了”),最高不过得阿罗汉果;自己则以利他为宗旨,可得菩萨果以至得佛果。大乘菩萨的誓言,如“虚空有尽,我愿无穷”,“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所表达的救世深情,确乎是美丽而高尚的。 禅宗也以慈悲救世为立足点。禅宗自称教外别传,但最终目的仍是人世利生,实行大乘菩萨救世之道。现代高僧太虚说:“佛学的宗旨与目的,简单地概括起来,不过是自利利他而已。”禅宗称小乘为“自了汉”,也就表明,禅宗不只是追求一己的了脱生死,而以舍己救人、救世救众生的大愿为中心信念。清代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卷一记载: 无云和尚,不知何许人。康熙中,挂单河间资胜寺,终日默坐,与语亦不答。一日,忽登禅床,以界尺拍案一声,泊然化去。视案上有偈日:“削发辞家净六尘,自家且了自家身。仁民爱物无穷事,原有周公孔圣人。”佛法近墨,此僧乃近于杨。 墨子主张摩顶放踵以利天下,杨朱则不肯拔一毛以利天下;杨朱近于小乘,墨子近于大乘。无云和尚身为禅师,却提倡“自家且了自家身”,所以纪昀感到意外。这也可见,“自了”是不符合禅宗的一贯原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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