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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陈知府堂上设私刑(2) 这个章师爷,名叫章抡香,是陈鲁的刑名师爷,因为绍兴的家中有事,回去了半个月。 刚刚回来便碰到了杨乃武的案子。 章抡香听了道:“这事的确难办。 杨乃武刚刚中了举人,正是春风得意之时,突然一件莫须有的罪名加在身上,当然是十分愤激,不肯招供。 若要迅速得到口供,便需想一件刑具,既要让他十分难受,又不会致命,方好屈打成招。 我这里有种刑具,因为过于阴毒,以前向来是不敢拿出来用的。 既然东翁这样犯愁,又有万两白银可赚,不妨拿出来试一试。” “是何刑具?有什么好处?” 章抡香取了笔墨,提笔画出一个图样来,递给陈鲁道:“东翁请看。” 陈鲁接来一看,图上画着一个大熨斗似的东西,上面注着尺寸。 但熨面之处却不是平面,上面皆是一寸长垂珠似的圆头钉儿。 章抡香道:“此物用铁打就,临用时将炭烧红,在犯人肉厚处烫炙,并不损伤筋骨,止于皮肉受伤而已。 这个刑具,既不送他性命,却痛得难受,任他是铜筋铁骨,也受不得,就不怕他不老实招认了。” 陈鲁听得,连称好计,又问道:“此刑可有名号?” “名曰‘杏花雨’,取其落红点点之意。” 陈鲁哈哈笑道:“这样的阴毒之刑却有这等雅名,先生真才人也!”立刻派人传铁匠依图打造。 只过了一天,将刑具打就。 到了第三日,杨乃武又被提上堂来。 到得堂上,只见大堂一边红焰焰的一盆炭火,内里烧着一块烙铁,以前上堂却是从未见过的,不知今日摆在这里是何作用。 衙役将杨乃武摁倒,就听上面陈鲁问道:“杨乃武,当初你如何将葛品连毒死?又是怎样与葛毕氏通奸?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杨乃武道:“实无此事,叫我从何招起?还望大人详察。” 陈鲁冷笑道:“杨乃武,在本府面前,岂容你刁赖?快些招来,不然,一会儿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乃武也冷笑道:“大人不传人证当堂对质,只凭几句推敲不得的虚言便要我招。 晚生实在是招不得。” 陈鲁道:“杨乃武啊,真瞧不出你一介儒生,竟如此熬得起疼痛。 好啊,今天让你尝个厉害的刑罚,看你还能不能忍得?来人,将‘杏花雨’抬上来。” 杨乃武正在想“杏花雨”是个什么东西,却见几个差人已经把那盆炭火抬到堂前。 放好炭火之后,出来四个差人,一边有一个人将杨乃武摁住,另两人将他的衣服剥去。 稍歇一歇,听陈鲁又问一声:“你招不招。” 杨乃武并不说话。 陈鲁道一声上刑,只见一个差人将杨乃武的头摁了下去,另一个从炭火中拿出一个一块长约寸余,阔有五分,布满圆头铁钉的烙铁来,已烧得如火炭般通红。 那差人将烙铁在杨乃武背上一落。 只听得皮肉发出吱吱的声音,登时皮肉皆焦,臭味难闻。 杨乃武哪里受得起这般疼痛,惨叫一声,眼前金星乱迸,只痛得心如油煎,好不难忍,立时昏去。 等杨乃武悠悠醒来,只觉得方才被烫伤的皮肉,好似针刺一般。 陈鲁又大声喝道:“快些招来。” 杨乃武仍不说话。 差人便又将第二方烙铁放在杨乃武的背胁之间。 又是嘶啦一声,一股焦臭,直冲上来。 只疼得杨乃武浑身乱抖,先前还有哀叫之声,后来只剩得发喘了。 如此三番,杨乃武就是铁石做的,也吃受不住,只得大喊道:“我愿招认,请停了刑罢。” 陈鲁听杨乃武愿招,急忙命人将“杏花雨”撤下,重新问案。 杨乃武有问便答,供完之后,在供状上画了押。 杨乃武仍用了屈打成招的四个蝌蚪文字写成花押。 陈鲁也不认得这四个字,急忙将供状收了。 命禁卒把杨乃武和小白菜都收了监。 又命葛喻氏等人各自回去。 待回到签押房中,陈鲁与章抡香拟定了详文,又把小白菜定了凌迟大罪,杨乃武却是斩立决的死罪,宝生杖八十。 除了钱宝生,一切都是依着余杭县所拟的原定罪名。 按清朝的法律,杖责之刑由县一级衙门负责施刑。 所以钱宝生虽是被定了当堂杖责的刑罚,其实连叫都没叫他过来,更没让他知道。 杨乃武同小白菜则被定下死罪,呈送按察使司,只待巡抚将案卷审过,送到刑部等待批复即可。 陈鲁和刘锡彤都以为这样一件天大的案子就此可冤沉海底,无人知晓。 但到了同治十三年六月,省里却发下咨文,巡抚要亲自提审此案。 二人闻得这个消息,都大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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