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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陈知府堂上设私刑(1) 何春芳找到钱记爱仁堂的老板钱宝生让他作证。连骗带吓之后,钱宝生被逼无奈,只好写下供状。 陈鲁的师爷章抡香又出主意打造违制的刑具。 用一种“杏花雨”的酷刑折磨杨乃武。 杨乃武终于吃受不住,只得招认画押。 二月春风似剪刀,裁出一片新绿。 苕溪两旁,绿树成荫,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光。 苕溪河旁的爱仁堂刚刚开了店门,便走进来了一个客人。 学徒见来了客人,急忙招呼道:“客官,您要些什么?” 那人正是何春芳,他笑笑道:“你这里有砒霜卖么?” “客官,我们虽是老店,却是个小药铺。 常用药草件件齐全,但极名贵的药和毒药是从来不进的,您还是到别处瞧瞧吧。” 何春芳有些失望,又问道:“钱宝生在么?” 正巧钱宝生从门外进来,急忙答应一声道:“正在这里,客官找我有什么事?” 何春芳走过去拉住他悄悄道:“我是余杭县衙的人,这里不方便,咱们找个僻静之处说话。” 钱宝生天生怕事,一听是衙门里的人腿就有些发软,急忙道:“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小的从来不做违法的事,税金向来也交得齐齐的,不曾短缺过;派捐的时候,也是要多少,就捐多少……”何春芳见钱宝生一脸慌张,心中猛的生出了主意,将他拉到门外无人之处,将官票一亮,突然厉声问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窜通杨乃武将葛品连毒死?” 钱宝生一听此话如当头棒喝,劈头一掌,有些晕头转向。 他早就听说葛品连的事,听过了也就罢了,却没想到祸从天降,竟连累到自己头上。 何春芳见他脸吓的惨白,呆愣愣的不说话,语气缓一缓道:“钱宝生,犯人杨乃武已经供认他于九月十七在你药铺买了砒霜。 知县老爷命我向你问话,那天可有此事?卖了多少砒霜?” 钱宝生这才缓过神来,忙道:“这位官爷可是认错人了?小的店里是从来不卖砒霜的。 再说砒霜这种东西,是巨毒之药,我岂能轻易卖给他?” “杨乃武说他是假托毒鼠向你买的?你还不招认么?” “哪有此事?小的冤枉!”“哼,不怕你不招。 一会儿带你到大堂上打上几十板子,你就乖乖的说了。 还要治你个包庇案犯的罪名。” “小店账上根本没有这笔记录,您不信可以立刻去查。” “账可以做假,难道杨乃武画了押的口供还会有假么?余杭县这么多药店,他为何不说别家,偏要说你呢?这事情你是迟早要说的。 早点说,与你无碍。 杨乃武假托毒鼠,你并不知情;晚些说,不过多受些苦处,说不定还要治你包庇之罪。 那时候,我可救不得你了。” 钱宝生六神无主,犹豫道:“我若承认了这件事情,岂不是胡说八道。 将来查问起来,不是更糟?” “我和你说句实话吧,我家老爷一定要杨乃武的性命,怎么会回头查问此事?俗话说,灭门的知县。 你经营这个小药铺也不容易,难道非要惹恼了知县老爷?” 钱宝生犹豫道:“小的天生胆子比兔子还小,最怕上大堂见官,若是上堂对质,小的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且小的店里平时只有一个学徒,没有伙计,如果让我作证人上省候传,药铺就得关门,实在是吃受不起。” 何春芳见钱宝生心思已经活动,趁热打铁道:“老哥不必担心,你只需写一张供状,由我代呈知县老爷即可;兄弟也早就替你想好了后路,我请知县替你出了一张无干的谕帖,拿了这张谕帖,今后你就没有托累了。” 说罢掏出一张盖了大印的谕帖递给钱宝生。 钱宝生接过来看了看,见方方正正一枚鲜红的县府大印盖在上面,才略略放了心,说道:“让您费心了。 只要不让我到堂,今后不再找我的麻烦。 我就写了这份供状吧。” 何春芳一听大喜,急忙扯了钱宝生来到附近街上一家叫做“得一聚”的饭店开了雅座,又借了文房四宝让钱宝生写下供状。 钱宝生被逼无奈,只好写下供状称九月十七曾见杨乃武来到本店,以毒鼠为名买下砒霜二钱,当时对他要毒死葛品连的事情一点儿都不知道。 写罢之后,画了押,又摁了手印,递给何春芳。 何春芳大功告成,急忙返回余杭县衙将钱宝生的供状交到刘锡彤手中。 刘锡彤立即命人送往杭州府交与知府陈鲁。 二月初三上午,陈鲁拿到钱宝生的供状,当日便把杨乃武提到堂上问道:“本府已经拿到钱记爱仁堂店主钱宝生的供状,他供说的确见过你九月十七买过鼠药。 你还有何说?” 杨乃武听了大吃一惊,自己在余杭县不过是胡乱招供,料想这人命关天的官司,钱宝生既然与之毫无关系,必然不肯承认,要极力撇清。 没想到钱宝生竟将错就错的承认了,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节?杨乃武正在疑惑,听陈鲁在堂上催道:“看来你还是不想招,来人!抬夹棍上来。” 杨乃武急忙道:“大老爷,我实实是冤枉啊!九月十七,小的正在杭州,怎么会插翅回去买毒药。 是非曲直,还请大老爷将钱宝生提到堂与我当堂对质!”陈鲁道:“哪一个犯人到了堂上不叫冤枉?怎的葛毕氏不供别人,定要供出是你呢?怎的钱宝生也不供认别人,却供出是你向他购的砒霜呢?还有葛喻氏等人也称你与葛毕氏关系非同一般。 你还要怎样抵赖?再不招认,本府要动大刑哩。” 说着,吩咐差人将夹棍掷在堂下。 杨乃武眼看申冤的希望就要破灭,一连声的喊冤不止,请陈鲁明查。 陈鲁冷笑一声,喊了声动刑,两边衙役只一夹,杨乃武便又昏了过去。 知府见了,命人松了夹棍,用水喷醒,再问,杨乃武仍是不答。 陈鲁又让人将杨乃武夹了两次,杨乃武只是喊冤再无口供。 陈鲁无法,只得派人先将杨乃武收监再想办法。 停了一天刑,陈鲁又提审杨乃武,杨乃武仍是喊冤,即使是套头箍、上天平秤等酷刑也不能让他招一字。 陈鲁连问几天,一点结果也问不出,十分烦闷。 这天在西花厅自己的卧室中,横在烟榻之上,点着了鸦片大烟,一边吸一边心中想:杨乃武不肯认在身上,如何是好?三木之刑虽已施过,看他咬牙切齿,必是难以招供,眼看拿到手的一万两银子可就要白白的飞了。 正在思想间,门帘一挑,一个人走进来。 瘦脸浓眉,眉骨外突,穿一件绦红色的绵袍,也不套褂子,走路大大咧咧,进来向烟榻上一坐道:“东家,在为何事发愁啊?” 陈鲁一见,立刻从榻上起来,一拍那人道:“章师爷,你可来了。 这里有个案子,主犯实在是难弄,各样大刑都用过了,就是不肯招认。 用的刑狠了,又怕他命毙堂上。” 遂将杨乃武的案子讲了,又问道:“章师爷你看,这便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