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日梦

作者:如文来源:晶报 2012-03-13

我的童年记忆,没什么色彩。没有牛奶,没有饼干,没有小人书,没有动画片,没有拼图游戏,没有玩具手枪,没有洋娃娃,没有电动游戏……只有一条狗,跟屁虫似的跟着我,因为它有一次咬死了一条拦路的蛇而令我青睐有加——尽管它的毛杂乱无章,它的眼浑浊不堪(眼眶上粘满了眼屎),它的行动迟缓;尽管它喜欢跑进茅厕吃屎,它喜欢在老弱病残却狗韵犹存的母狗面前撒野……它消失在一个早晨,我猜想,它跟着隔壁王瞎子的那条母狗私奔了。

我年幼的寂寞终于在六岁那年的一个雨天草草收场了。我走进村东头的旧城隍庙里,开始了我的学生时代。

对于小学的无聊时光我印象模糊。没有打过架,没有骂过人,没有在黑板上乱画,没有往女生的书包里偷偷地放过死老鼠,没有厚着脸皮给女生写过字条,没有在夜晚躲在河边偷看女人洗澡,没有把老师的粉笔折断后扔进茅房……所有坏孩子的习性都和我无缘。我像一根绝缘导体一样对于外界的喧闹漠然无知,自从我家的狗人间蒸发之后我再没有别的可以信赖的朋友。我常常独自一人穿过村庄,在早晨的寂静里走进城隍庙。我坐在破落的教室里,盯着房顶上长短不一的椽子,希望有一只老鼠溜过,能闹腾一些动静,打破这烦人的寂寥。事实上,我期望着奇迹的发生,而不是这平凡的日子一天又一天淡然地过去。我长时间地发呆,若有所思。我拒绝着平淡的喧闹,却期望着能够目睹意外而不同寻常的动静。那些同龄的伙伴开始玩过家家游戏的时候,我坐在家门口,做着灰色的梦。

所以,小学毕业升入初中后,我略略失望。没有如我所料想的,有不同寻常的奇迹发生,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平淡如水,漫漶心头的失意让我夜不成眠。

很久以后,回过头来细细地审视,就可以看见那时的我,奔跑着向梦的方向前进,却在现实的场景里跌倒。那时,我也许并没有清醒地认识到梦幻和现实的区别,只看见一片蓝色,淡淡地铺满整个世界,那就是所谓的忧郁,我用忧郁的颜色代替了梦幻的破碎。(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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