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放弃在路口微笑

作者:九九来源:中华励志网 2010-06-13

苏可是校园里公认的美女,走在路上,常常有大胆的男生唱歌给她听,就连低年级的小男生也会呼啦啦地聚到一起,朝她惊天动地地大叫:“漂亮的姐姐你看过来。”

苏可并不是那种喜欢抛头露面的女孩子,尽管一路走来总是被老师们宠着,有许多可以上台的机会。有时候她甚至会刻意地穿些朴素不鲜亮的衣服,将乌黑顺滑的长发简单地束成马尾,安静地藏在背后。可是17岁的青春实在是光芒四射,无法遮掩,任苏可怎么逃避,都挡不住呼啸而来的魅力与锋芒。

所以,苏可学会了沉默不语。不管周围的眼光是温情含蓄还是热烈纷繁;不管别人的言语怎样犀利尖锐,苏可都会一抿嘴就将它们甩得远远的。

可是这一次,她却惶惶然不知怎么办好。

事情还要从几周前的话剧排练说起。话剧的剧本是苏可自己写的,但她硬是把表演的机会让给了别人。她不想太出风头,对她而言,能坐在排练室里,看别人把自己笔下的角色完美地诠释,就已是莫大的幸福了。可是很多时候,她对演员并不是非常地满意,演主角的男生常常私自修改一些台词,还自以为是地挑配角们的毛病。那个男生是邻班的,成绩、长相都无可挑剔,只是因为他叔叔是校长,言行举止里就有一种刺人的傲慢和霸道,但苏可才不在意他的这些“背景”呢!有一回,当她很委婉地提醒他有一句台词又背错了的时候,这个叫亚飞的男生,竟气呼呼地丢下一句“我不用你来管”,就再也不肯演了。

苏可没有听从别人“看在校长的面子上,把他请回来”的建议,而是找了几个外班的好友,请他们帮忙推荐演员。于是,周萌便成了话剧里的新男主角。周萌只演了几分钟,苏可就异常欣喜,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相貌并不是非常出众的男生,竟有如此的表演天赋,他可以很轻松地将剧本里的台词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且用恰到好处的肢体语言为它们抹上一层更为明亮清透的颜色。

苏可找了个好朋友来,询问周萌的一些情况。她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那个被大家称作“理科王”的男生!苏可一直不怎么喜欢理科班的男生,总觉得他们太过于死板和理性,连微笑都是公式化的。所以当许多女生蜂拥到高三七班,想一睹那位获得奥林匹克竞赛大奖的“理科王”时,她只是笑笑,连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个温和谦逊又多才多艺的男生。

苏可开始尝试着在排练之余与周萌聊聊天。周萌不是个很善言谈的人,但也绝不乏味,他会在恰当的时候说一些让苏可莞尔一笑的话。周萌的眼睛像一湾清水,里面卧着黑色的有生命会言语的玉石,但又像是被雾笼住了似的,总有些让苏可读不明白的惆怅在里面。

后来有一天,苏可经过邻班,在门口被一字排开的男生呼啦一下子挡住了去路。苏可习惯了这种阵势,不理他们,想绕道走过去,不想他们却又嘻嘻哈哈地围上来拦住了她。后来不知是哪个男生先起的头,朝着她大喊:周萌周萌我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苏可有一刹那的恍惚,在余光里看见窗口探出来的那个叫亚飞的男生,冷冷地盯着她,才忽然明白这次挑衅的缘由。

苏可不知道周萌是否也受到了同样的挑衅和伤害,她只是觉得周萌排练愈加地努力,同时也愈加地沉默寡言,眸子里的雾气一层层地增长。可他毕竟还是坚持到了最后,在全市话剧比赛中,拿到了最好的成绩。

载誉归来的当天晚自习,苏可便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当苏可微红着脸站在班主任面前,等着听他一连串的夸赞时,却发现班主任的脸色电闪雷鸣似的,很是阴霾,老师的手里还握着一封被弄皱了的信。苏可低低喊了一声“老师”,班主任这才抬起头来,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而后“啪”地将手里的信甩到她的面前。信封上周萌熟悉的字体,针一样,一下子刺到她的眼里。

“这是昨天在你书桌底下发现的。早就听说你和七班的‘理科王’关系不一般,他的班主任找我谈了好几次,让我出面管管,我都说没有证据给挡回去了。没想到你们还真是偷偷恋上了!你知不知道,已经有人告到校长那里去了,说周萌早恋影响很坏,不该给他保送名额!”

苏可的心像被锋利的刀片“哧”地划了一下,疼得厉害。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忧郁的周萌也会喜欢上她,还在这个于他的前途而言最关键的时刻,写这样一封信给她。苏可趴在桌上写检讨的时候,竟走了神儿。她想起每日下午上完课,她会站在教学楼前的一棵大梧桐树下等周萌出来,一块儿沿着碎石子铺成的小路,去演播室里排练话剧;想起排练休息的时候,她会递一瓶绿茶给嗓子沙哑的周萌,看他一口气喝掉大半瓶,呵呵地笑他贪婪;想起自己告诉他想报考上海的大学时,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失落;想起他要上台比赛的那一刻,她伸出手来,与他击掌;想起回学校的途中,他很坚决地要坐在她的身后,而后一路无语……她没有意识到,她的许多举动无意中误导了这个内敛的男生,让他觉得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包括这个对于家境贫寒的他而言,非常宝贵的保送名额。

苏可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一个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走。她不想失掉这样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亦不想因此而耽搁了一个男孩子负载了许多人殷切希望的梦想。可是,终究,她还是要选一条路走的。

交完检讨的那个午后,苏可经过七班的门口,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叫她。她下意识地停住脚,却没有回头,快步走开了。苏可知道老师一贯倡导的“藕断丝不连”的做法,会很深地伤了这个可以为她牺牲掉许多的男孩子的心。可是,这种冷漠和残酷,如果能让他得到更重要的东西,苏可的心里,还是会有小小的欣慰和快乐。

几个月后,苏可在校园的宣传栏里看到周萌的名字在保送生一栏里熠熠闪光。他的有淡淡微笑的照片,在天蓝色的背景上,像是一颗星,那么耀眼,那么绚丽。那所位于北京的大学,亦是苏可喜欢且默默记在心里的。

再遇到周萌,苏可不再躲。她会微笑着走过去,迎着他满含了感激和隐忍的视线,甚至在别人“嗷嗷”的起哄声里,与周萌聊几句天。她用眼睛告诉他,她已经成为他的朋友,她期望他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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