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强夫妇跟杨惠妍夫妇
同辈呼其为“强哥”;晚辈称其为“六叔”;乡里用二手汉语叫其“Boss杨”。15年来,他一直躲在“碧桂园”品牌背后。有人说他玩神秘,他倒说过,商人本来就不该靠耍嘴皮。碧桂园极尽能量地轰炸,他却极尽能量地隐身。对“中国首富”的头衔,他谢绝加冕,却把它卸给年仅25岁的女儿。他能忍,但更好胜。打了翻身仗后,他破天荒地跑到对手的地盘,给对方老板好一番难堪。从农民到“将军”,从蝌蚪到青蛙,一旦他抓住机会学习,并悟出了规律,他就想使自己成为本土中国企业家中优秀的那一分子。有人比喻,如果万科是星巴克,碧桂园就是王老吉。
策划人王志纲评价碧桂园上市制造的神话说,这不是被高估的结果,投资者投资的不是蛋(碧桂园的某个项目),也不是鸡(碧桂园的品牌运营),而是母鸡的生育能力(十几年来碧桂园已被证明的生育能力和鸡舍里满当当的饲料——土地储备)。从顺德碧桂园到广东碧桂园,他的造“园”史不断制造销售神话,但人们仍在质疑,他会把事业带往“中国碧桂园”,还是在“碧桂园中国”上打转?
偶像的偶像
人类需要“造神”运动,股市有时就是那金手指。
2016年4月20日上午10时,香港股市的金手指倏地指向了顺德地产大鳄杨国强:来,你来做中国首富!是日,代号为“2007.HK”的“碧桂园”上市不到两分钟就升至7.21港元,全日最高价为7.35港元,较上市价升幅达37%,成交量为1,004,020千股,成交金额达72.26亿港元,居当日香港联交所普通股成交金额第一位。
家乡来的几位政府官员陪同杨国强见证了碧桂园成为市值最大的国内房地产企业的一刻,他们适时地赞扬碧桂园“是顺德的骄傲,是佛山的骄傲,是佛山第三产业发展的骄傲”。而杨国强本人,其“隐身富豪”风格依旧,除了表示“开心”,并无多言。
近几年几乎处于半归隐状态的何享健——美的董事局主席是惟一受邀给杨国强捧场的企业家。两人同属顺德北滘镇出品的双子星座,不同的是,何享健领跑了前半场,而现在的聚光灯绝大部分打在杨国强和他的碧桂园身上。
然实际情况是,杨国强并无心追逐“首富”名誉。在上市之前,或者说在2001年秋天,他把二女儿送往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的那一刻,似乎就做好了财富交接的准备。碧桂园集团70%的股权,最大股东和董事局成员的头衔,杨国强一并打包,送给了年仅25岁的杨惠妍。
一位曾与杨国强过从甚密的前下属余海平(化名)对前老板的这一举动毫不意外。他说,老板是过过穷日子的人,所以他尊重钱,但是并不贪恋财富带来的虚名。他甚至分析说,那是杨国强对中国媒介热衷的“首富游戏”的一种反游戏:你们爱扒“首富”背后的故事,我就给你们创造一个没有故事可挖的“首富”——对于拥有692亿港元身价的杨惠妍,无论用谷歌还是百度,人们所能得到的她的履历无非是三行以内的文字,而她的照片,从未在公众面前披露过,有网友形容“好像有FBI帮她保密过”。
记者采访多个与杨国强近身打过交道的人,他们都提到他性格中不拘一格、刚性的一面。譬如开会时,脱鞋、盘腿而坐的农民习气。穿西装,脚上却穿一双吱吱作响的拖鞋。按他们的亲身体会,杨国强的这种习惯性举动一方面表明他对规则的轻蔑,另一方面也是在暗示外来文化轻易动摇不了他的权威。
他的权威,首先建立在对这块安身立命的土地的知根知底。他财富聚敛过程中的贵人在此,多年来不离不弃的事业拍档在此,他的动辄可以聚合的“子弟兵”建筑队也在此。十几年来,他只做地头蛇,不做过江龙,对于这个定力非凡的非典型“首富”来说,人气似乎首先是地气。
需要提及的是,此次碧桂园上市也得到杨“顺德乡里”的大力支持,恒基地产主席李兆基和新世界(行情论坛)发展主席郑裕彤,各掷10亿港元认购新股。分析人士认为,他们对杨国强的认可,也是引发68万香港投资者对“2007.HK”抢购风潮的滥觞。
此外,郭炳湘和荣智健也加入到碧桂园的“粉丝”队伍中来:自1994年以来,杨国强在香港电视和报纸上投放的数亿元广告今天看来物有所值。“碧桂园:给你一个五星级的家”对寸土寸金的香港人形成的诱惑力,如今变成了香港投资者手中挥舞的雪片般的认购申请。
在香港股市地产股方面,以市值计,碧桂园第三,郭炳湘的新鸿基第二,而榜首是李嘉诚的和记黄埔。
来自碧桂园某位不愿署名的中层干部透露的信息说,杨国强的偶像正是“亚洲首富”李嘉诚。爱学习的杨国强不仅仔细研读李嘉诚的传记,而且经常举李嘉诚的事迹激励内部员工。
24岁之前,杨国强的人生履历大致可以用5个字概括:农家穷小子。
他出生时,上边已有2个姐姐和3个哥哥。多年后,他的三哥杨国光——家族里文化程度最高的人,在《碧桂园报》上以连载方式,撰文记述家族百年史。在写到杨国强的出生时,用了这样的文字:弟弟的出世并没有给这个贫困的家庭带来快乐,那意味着家里又多了一张要填的嘴。
但是顺德——这个后来让全国各地党政领导趋之若鹜、前来取经的地方。1978年,在全国各地割资本主义尾巴之风仍然盛行时,时任顺德县北滘公社书记的冯润胜(后为顺德区委书记,佛山市人大副主任)就偷偷地带领乡亲垒土烧砖,干得风风火火。就在这一年,在时任顺德县第二建筑公司负责人的大哥杨国华的帮助下,杨国强进了北滘公社房管所任施工员。6年后升任区建筑队队长。到1989年,杨是镇政府旗下建筑公司——北滘建筑工程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兼经理。
在这个16年中,杨国强实现了事业上的第一次角色跃进:由一个普通的农家穷小子,变成了一个专业能力和地位兼具的技术型干部。而他的人生角色也在此期间完成蜕变,他成为三个女儿的父亲,但也遭受了人生历程中最早的一次大困厄:作为一个月薪过百的施工员,当大女儿持续发烧时,他无钱医治,以至于影响了女儿的智力。
熟悉杨家族的人说,大哥杨国华是杨国强这期间的引路人。杨国华不仅教他成本核算等技术活,更重要的是教他提升人际交往方面的能力,帮他建立人脉。“没有杨国华就没有杨国强。”曾在北滘镇办报多年的李先生评介说。这也可以从2002年杨国强捐资兴办国华纪念中学一事看出这种联系。当时,杨国华已辞世数年。
做了建筑工程公司经理的杨国强显然迅速赚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百万级)。这也有史可证:在担任经理4年后,即1993年,杨国强和杨贰珠等拍档竟能出资3395万元,收购北滘建筑工程公司,正式开始了私营化运作(MBO概念当时还没传递到中国企业界)。庙还是那座庙,方丈变成了老板——按当时的流行称谓,杨国强从此成了“Boss杨”。
由于当事人都是低调者,当时私营化运作的想法如何产生、资金从何而来、如何分配等等问题,都无从稽考。从当时的政策来说,能够让杨国强顺利完成公转私的让渡,决策者是需要勇气和先见眼光的。
1995年退休的原北滘镇委书记区祥贤就是促成“Boss杨”问世的“贵人”。一位从1992年就落户北滘镇的教育人士杨先生介绍说,老书记人望极高,早在1993年北京有关部委评选首届中国十大民营企业家时,光一个北滘镇,就贡献了3位。区祥贤对杨国强的扶持,杨先生用了“视之若子”的词语。
由包工头到开发商,由做工程项目到做企业品牌,杨国强的贵人远不止区祥贤一个。随着碧桂园的实力越来越大,几乎每一个从顺德起步的地方政府官员都曾给杨国强提供过诸多便利。对此,也有地产界观察人士直言,这种官商合作模式可以理解,在北滘这种边缘性的地区,杨国强表现出了拉动顺德城市化发展的能量和胆魄,所以他先手获得一些政策或利益,无可厚非。
在杨惠妍婚礼上
杨惠妍夫妇
家人信得过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杨国强对外没有隐瞒这一点传统家族意识。
为了迎合上市,设立总裁职位,杨国强请来的崔建波仍是他信任的圈子之内的人,资料显示,崔在下海之前,曾任职顺德区北滘镇镇长数年。有碧桂园内部的人评价崔建波对于房地产是个外行,但外界猜测,也许这正是杨国强需要的搭档,两人可以取长补短,而在碧桂园之内,并不能出现另一个比他更懂房地产的权威。
而在崔建波之前的职业经理人,只要他在某个领域足够优秀而尚不强势,杨国强都会委派自己的几个侄子辈人物去当助理,杨的说法是:让他给你“拎包”。显然,在工作场合,“拎包”意味着助理有权对你如影随形。
如前文所述,对人才边信边疑的杨国强,最终选择把股份转交给留学归来的二女儿,这毫不意外。杨国强的表述是“反正100年以后也要交班,何不早一点交呢”。
至于杨国强对杨惠妍的着意培养到底始于何时,受访者之间也有分歧。一说,在杨惠妍十几岁还是个中学生时,杨国强就带着她出席公司内的重要会议。杨惠妍显得“很沉稳,基本上不做声,只是在旁边观察父亲是如何处理事务的。”而杨惠妍在美国读书时,也要自己打工以贴补不时之需。这种说法,似乎有拷贝李嘉诚培养两个儿子的版本之嫌。另一个受访者则明确告诉记者,他并没有在会议场合见到杨惠妍,但是在某些楼盘开盘仪式上,杨国强带她出席,倒是极有可能的。
杨国强交班而不交权,所以,某些媒介热衷报道杨惠妍取代张茵成为中国新首富的话题显得虚弱。实际上,对于年仅53岁、自认为“还很后生”的杨国强来说,在带领公司上市之后,还是会面临更多考验。其中央控制管理模式对走向全国市场的影响究竟如何?其追求烟花效应的楼盘营销模式是否能够屡试不爽?建立在非市场化拿地低成本和获取劳动力红利基础上的“总成本控制”模式还能行之多远?也许,在实现从“顺德碧桂园”到“广东碧桂园”的品牌让渡之后,“中国碧桂园”才是杨国强一生事业的最大考题。
作为碧桂园大步走向中国房市的陪考者,只能说年轻的、借助父亲的手成为中国新首富的杨惠妍拥有无限的可能。
有人评价,从目前看来,杨国强对女儿工作和生活的安排,都无愧于一个称职的父亲。2016年底,杨国强为杨惠妍在碧桂园大酒店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宴,新郎毕业于清华大学,也有留美经历,经人撮合,与杨惠妍喜结连理。据参与婚宴的某人士介绍,新郎的父亲是东北某省的副厅级干部,杨老板对女儿的这桩婚姻,“觉得非常有面子”。(何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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