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三(11月15日),互联网巨头Google正式宣布完成了对视频共享网站YouTube的收购。这项几乎全部拿股票进行的交易最初被估价为16.5亿美元,但以Google上周一的收盘价481.03美元来计算,YouTube的售价已达到了17.75亿美元。具体包括321.756万股普通股、44.221万股限制性股票以及1500万美元现金。
一个多月前(10月10日),Google收购YouTube的消息让许多人目瞪口呆。不仅因为从上世纪90年代末的互联网泡沫破灭至今,这是唯一一笔价值超过10亿美元的交易,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YouTube成立仅仅一年多时间。
对于YouTube不到30岁的创始人和67名员工,这些奇迹的创造者来说,一个财富神话真实地在他们身上发生了。
你想的到吗?今天这个新科财富英雄、受到全球数千万互联网用户狂热迷恋的最大视频分享和搜索中心YouTube,当初不过是始于年轻创始人满足个人需求鼓捣的小把戏。
2016年1月的一天,相继从网上付款公司贝宝(PayPal)离职的两个老同事,赫尔利(ChadHurley)和陈士骏偶然在一个私人聚会上遇见了,当第二天他们准备把拍的一些短片跟其他朋友分享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网站发上去——这些视频文件太大了,发邮件总会被退回来,上传到网络相册又要花太多时间。
在数码相机及手机录像如此普遍的年代,网上却缺乏个人视频发布和共享服务,这显然是一个新的机会。为什么不自己创建一个网站,让朋友们方便地分享各种视频录像呢?于是他们开始了行动。没多久,在赫尔利的车库中,一个谋划中的网站诞生了。他们取名为YouTube,意思是“你的电视”。
2016年5月,YouTube首次公开试用,网站上的第一部短片作者就是陈士骏,主角则是他的猫PJ。到12月正式启动时,网站上已经拥有100多万部世界各地人们录制的短片,并获得了美国最大的风险投资公司红杉基金(SequoiaCapital)350万美元投资。此后的10个月,YouTube赶超了Yahoo和Google,迅速成长为全球最大的视频网站。今年4月,红杉基金拿出了第二轮800万美元投资。
两个王者
29岁的CEO赫尔利形容YouTube和Google是“两个王者走到了一起”,而他和28岁的CTO陈士骏无疑是人们眼中更炫目的两个王者。
华裔青年陈士骏戴着黑框眼镜,笑起来憨憨的样子,据说一年多前他还背负着巨额的信用卡卡债。陈士骏现在依然单身,和自己的小猫一起住在旧金山的ChinaBasin区。据密友透露,他是个很厉害的扑克玩家,还是个如饥似渴的读者,阅读了很多名著,这在硅谷的工程师中并不多见。
陈士骏初中毕业后从中国台湾前往美国,大学考入被称为高智商儿童聚集地的伊利诺州大学数学学院,后来又进入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继续学习计算机科学。与很多网络英雄一样,陈士骏是个肄业生,最后一个学期,他被校友——贝宝(PayPal)的联合创始人马克斯·莱夫钦(MaxLevchin)招入麾下,负责协助开拓公司在中国的业务。正是在贝宝,他结识了后来的创业伙伴赫尔利和卡瑞姆(JawedKarim)。
赫尔利留着长长的头发,举止悠闲、性格随和,“他是你能找到的最随和的人之一,我们从没见过他发脾气。”不过他看上去脸色憔悴、苍白,这几乎是互联网创业者的荣誉标志。“事情发展如此迅速,谁还有时间睡觉呢?”他经常这样回答关于睡眠时间的提问。
赫尔利在费城郊区长大,据说5岁的时候就有在自家庭院卖画的“壮举”。他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印地安那大学美术系学习设计,毕业后成为贝宝的第15位员工,也是第一位设计员。求职面试时他就参与设计了贝宝的T恤,后来他构思出贝宝最早的用户界面,还设计了沿用至今的公司标志。2002年,贝宝以15亿美元卖给eBay之后,赫尔利作为元老选择了拿着第一桶金离开,转而为多家IT公司提供咨询服务,同时还在好莱坞当制片人。
“他们都很随意、低调,不是那种在聚会上抢麦克风的人。”贝宝创始人马克斯甚至认为,从他们俩过去的工作中很难找到日后将大有发展的迹象。不过正是赫尔利和陈士骏的组合奇迹般地构成了YouTube成功的重要原因,陈士骏是个上手很快、能力很强的程序员,赫尔利提供了更具有创造性的一面。“他们既具备比较软性的元素,如迎合网上人群的喜好,又拥有技术实力。”
在把YouTube出售给Google当天,两人的视频出现在自己的网站上。随着手持摄像机不断摇晃的画面,他们滔滔不绝地讲着“继续为用户开发最创新的服务”之类的话,并不时迸发出笑声。赫尔利有点儿语无伦次地形容“就像两个王者走到了一起”,旁边的陈士骏笑弯了腰,问什么是“两个王者”?赫尔利忙着解释:“就是搜寻引擎之王和视频之王呀。”这段短片发布的23小时内点击率超过了74万次。
与两年前Google首次公开发行(IPO)时,两位创始人严肃地表示将“把世界变得更好”、“不去作恶”不同,赫尔利和陈士骏抑制不住在摄像机前快乐的耍宝,这也正是业余视频爱好者和兼职导演幽默感的代表。作为WEB2.0一代的领袖,他们具有预见性并抓住了互联网变化的时机;但他们不会像第一代网络成功人士那样说富于“远见”的话。在建立继而迅速出售YouTube的过程中,两个人表现出一种更实际、更具时代特色的作风。不要期望赫尔利和陈士骏会有大佬的派头——至少,在他们安逸地步入30岁之前不会这样。
YouTube凭什么
有消息显示,在YouTube出售之前,包括微软、雅虎和新闻集团等在内的多家巨头都相继到加州上门商谈收购事宜。而最后Google搞定了这个交易,据说是起源于两家公司的四位创始人在一家叫Denny's的快餐店的午餐。Google首席执行官埃里克·施密特直接把收购的双方称为“天生的一对”,至于真正让赫尔利和陈士骏下决心的原因,则是收购以后他们依旧能独立运作,让YouTube尽量向他们设想的方向发展。
对于人们最好奇的“为什么是YouTube?迅速成功的秘笈是什么?”的问题,赫尔利给出的答案是:“我们提供了一个真正方便的解决方案。用户只需上传视频文件,由我们来照看这些作品并转化为Flash文件,观看时不必麻烦地选择播放器,只要简单按一个播放键就可以了。”在YouTube,用户主宰着一切,“平民化”的理念是他们从贝宝得到的重要启示。
今年4月以来,每天上传到YouTube的新视频内容达到了3.5万条,7月份,日浏览量突破了1亿次,YouTube已经成为最大的互联网视频提供商之一,占据网上短片分享网站46%的市场。这些视频内容的时间长度通常在30秒~2.5分钟之间,从白宫演说到家庭恶作剧无所不包,诞生过著名的“巴士阿叔”,也上传过美国士兵在伊拉克拍摄的视频片段,更有无数个人秀。赫尔利表示:“在我们的网站上,讲述自己故事的用户更受欢迎。这几乎是电视真人秀的终极模式。”
如果单纯从技术角度来讲,Google开发一个类似于YouTube的网站或许花不了这么多钱,YouTube的价值在于庞大的视频数据库、惊人的流量、忠实的用户群体以及成熟的社区。对于依靠流量获取利润的搜索引擎来说,YouTube的巨大流量就意味着财富。
公司何时盈利
虽然创始人已经一夜暴富,但这种神话对于公司来说并不适用。一个不容回避的事实是,名声在外的YouTube迄今尚未盈利,一直用红杉基金提供的投资来支付其高昂的成本——带宽、薪酬和租金。
被收购前,YouTube狭小的办公室就设在旧金山南部偏远荒地圣马特奥一家Amici比萨饼店的楼上。不久前刚刚搬到了“稍微大一点、老鼠少一点”的办公室。直到今年9月,公司才找了一个CFO。
尽管大多数人都相信YouTube这样的网站将来能挣大钱,但是没人知道该怎样挣。赫尔利和陈士骏接受采访被问得最多的问题便是——你们准备怎样挣钱呢?YouTube早期曾面临严峻的财务压力,但仍坚持“不用广告去轰炸人们”。因为很可能遭到用户的唾弃,他们拒绝视频前插入广告;插入文字广告的时候,会在公司的博客上公开致歉,小心翼翼地解释说公司需要钱。
YouTube从去年开始有收入,现在他们已经明确表示把广告视为商业模式。从今年3月起,赫尔利和陈士骏着手运作网站的广告系统,已经采用了旗帜广告、促销广告、赞助广告以及Google和Yahoo的文字广告等形式。8月22日,YouTube宣布推出新的视频广告概念:品牌频道和参与式视频广告。品牌频道中,公司顾客可以创建页面用以发布视频剪辑,华纳兄弟公司首当其冲建立了一个宣传帕丽斯·希尔顿新唱片的页面;而参与式视频广告则可以上传广告并进行排名、共享。
这种广告模式的理念是把广告做成网站的内容,同时发挥病毒式的传播效力。YouTube的用户大部分是年轻人,他们越来越忽视电视等传统媒体渠道,而寻求线上娱乐。佛罗里达州一家名为Ecko的品牌服装商最近在YouTube上投放的广告,看上去就像一个家庭录像短片,涂鸦艺术家在广告里把美国总统的专机“空军一号”涂抹得一塌糊涂。这个广告吸引了大约1.35亿的观看者。
问到YouTube未来5至16年的前景时,赫尔利似乎很难作答。他表示将继续推行自己的广告模式,围绕向客户提供专业制作的内容,发展新理念,拓展创意。意思就是:将这个以自制家庭电影为主的网站,转变成主流娱乐中心。
榜单
英国《独立报》最新公布的“网站年轻富豪榜”(社区和搜索网站的创办者们,将榜单前几名瓜分一空)。
1.Google(搜索网站):佩奇和布林,33岁,逾140亿英镑。
2.百度(搜索网站):李彦宏,38岁,16亿英镑。
3.Skype(免费网络电话):森斯特伦,40岁,逾6.9亿英镑。
Kazaa(音视频、游戏等档案分享网站):弗里斯,30岁,逾6.9亿英镑。
4.Facebook(校友社交网站):扎克伯格,逾5亿港元。
5.YouTube(视频分享网站):陈士骏,28岁;赫利,29岁,每人2.65亿至5亿英镑。
6.Bebo(同学社交网站):伯奇,2亿英镑左右。
7.MySpace(社交网站,去年被新闻集团以5.8亿美元收购):安德森和德沃尔夫,平均身价1.48亿英镑。
8.GawkerMedia(媒体八卦、博客网等一系列站点):登顿,逾1亿英镑。
例外YouTube的第三人
在全世界媒体对YouTube的狂轰滥炸下,人们熟悉了赫尔利和陈士骏,其实YouTube还有另一位创始人卡瑞姆(JawedKarim)。他们三人是在贝宝时期的同事,当另外两位成为网络红人后,他还是一如往常地回到学校上课,准备电脑科学硕士学位。
当YouTube还在构思阶段时,他们常三更半夜在斯坦福附近的咖啡店思考要做什么,有时也会在赫尔利或卡瑞姆的住处聚会,卡瑞姆的公寓就离日后为他们投资的红杉基金公司不远。卡瑞姆提供了一些相当关键的点子,只是他比较喜欢学术研究,不喜欢涉入将点子变成商业的执行细节。卡瑞姆至今还保留着YouTube创业初期他拍摄的一些视频,2016年4月的一段中,陈士骏提到“觉得十分沮丧”,因为网站上仅有不到60部视频,而且“里面我想看的也不多”。然后镜头转到赫尔利时,只见他笑着指着镜头说:“就像这种视频啦。”
YouTube正式上线后,卡瑞姆希望以学校课业为主,只担任非正式的顾问,不支薪、也没有正式的头衔。这个决定也让他在公司里的持股被调降。
10月的一天卡瑞姆突然被两位伙伴告知正与Google洽谈之后的一周,他就被叫到律师事务所签字了。“我觉得还不错。”接着,他赶紧故作鬼脸改口说,“我其实够满意了啦。”
27岁的卡瑞姆不太愿意谈钱的问题,也不愿透露YouTube被收购后他能获得多少报酬,仅表示是公司里最大的股东之一,但持股数少于另外两位创始人。“购买金额这么庞大,也就不用去比较谁多谁少的问题了。”
在斯坦福校园受访时,卡瑞姆自认为是个喜欢念书的人,只要有新东西学习就会觉得很兴奋。而以他低调的个性与穿着,周围同学还都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这么不平凡的经历。
卡瑞姆表示未来还有兴趣创业,他的梦想是做一些能影响大家使用互联网的东西。不过,他最大的兴趣还是当个教授,希望仿效斯坦福的前辈,先在硅谷致富,然后回学校教书。
中国的YouTube还很遥远
随着YouTube的火爆,国内一夜之间涌现了大量模仿者,有数字说大概有一两百家同样定位的站点,但很多业内人士却对国内视频网站的发展形势似乎不乐观。
在仅仅有一年多历史的中国视频分享网站中,还没有一家公司可以与YouTube的流量和网民参与热度相媲美。风险投资在对Web2.0公司注入第一轮资金之后,开始普遍采取谨慎乐观和保守态度,更有甚者称不再投资Web2.0公司,视频分享网站也在这一范围内。
第一个在国内推出YouTube模式的TVix.cn公司CEO吴波也表示视频网站的冬天会很长:“一方面是带宽的限制,在中国如果想做视频网站的第一梯队,到今年底或明年初起码要有1个亿的点播,也就需要100G的带宽,按照现在中国最优的价格,一个月至少要交2000万人民币,一年就需要2.4亿元,而中国互联网公司年收入过亿的没有多少家。另一方面是中国网络广告市场太小,竞争更为残酷。”在不久的将来,由于高昂的运营成本和盈利的压力,国内市场上100多家视频分享网站将迎来一次残酷的洗牌。
国内即使是如土豆网、播客中国、播客天下等几家最大的视频播客站点,也没有一家形成自己成熟的盈利模式,一旦钱烧完了再无盈利模式支撑,视频播客就难逃衰败的命运了。对于竞争态势,千橡互动CEO陈一舟认为,100多家网络视频公司中,一年后要死掉80%。他不建议小公司、创业公司去做,“因为视频网站的技术门槛偏低,YouTube的成功引来很多网站效仿,可以说是这些年我所见到的效仿率最高的一种模式。”
有人说,中国版的Google出现了,中国版的雅虎也出现了,中国版的eBay也将出现,但中国版的YouTube短期内还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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