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描写儿童生活的小说,能取得像《男生贾里全传》一样成功的实不多见。此书发行已逾20万册,还尚未封顶,可见多么受少年读者欢迎。它还被改编为电影、电视剧,至今热度不减,它的日文版、英文版、台湾繁体字版也正在相继印行。
抓准了90年代少年儿童特有的精神和心理特征,可能是《男生贾里全传》为当今小读者们欣然接纳、视为知己的一个原因。从书中一些描写来看,作者对精神生活的时代特征早有思考。主人公贾里的父亲"是个儿童文学作家",他写的书,自己的儿子就通不过。贾里假托"龙传正"的名义批评道:"现在的情况不同,班里的许多人都有名牌鞋子,光爱华微型录音机就有六个人有,你书里写那个骄傲的男生摆阔气,穿蓝色球鞋,人家会笑的,还有,那个哥哥满心希望妹妹帮他,更是少有,妹妹再行,哥哥也不想依靠。至于男女同学之间,才不会说句话就脸红,现在的女生都很大方……"。这些批评未尝不可以视为作家秦文君的某种自我悟解。一般说来,少年儿童的心理特点有历时性特点也有共时性特征--不同时段的儿童确有不同的时尚和表现。《全传》首先以其对90年代的、市场经济背景下的、大都市的初中生们的性格、心灵、爱好、追求的充分熟悉和深入理解见长。作者很像他们的朋友和知音,深入到了贾里、贾梅、鲁智胜、林晓梅、洪裳、张飞飞们的心灵深处,不隔膜,不说教,惟妙惟肖地将他们的决不简单的心事一一描摹出来。
陆天明
一个反腐作家的读书观
陆天明其人
陆天明,作家、编剧。1943年生于昆明,长于上海。国家一级编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成员。12岁第一次发表作品。曾先后到安徽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插队。70年代初,创作了第一个大型作品:话剧《扬帆万里》。
主要作品有:中篇小说集《啊,野麻花》;长篇小说《桑那高地的太阳》、《泥日》、《苍天在上》、《木凸》、《大雪无痕》、《省委书记》;电影《走出地平线》;电视剧《华罗庚》(与人合作)、《不散的军魂》、《冻土带》、《苍天在上》、《李克农》、《闻一多》、《大雪无痕》、《省委书记》等。作品曾多次获得各种国家奖项。作为有特殊贡献的中青年专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现在有一些人觉得,贴近现实的作者和作品都是在讨好当下。这话实在是说得没道理。讨好当下,不是一概地'卑下'。如果说讨好的是当下的平民百姓,有什么不好?为当下的平民百姓抒发心声,何罪之有?在当今的中国直面现实直面人生,敢碰禁区,是不是要比躲在象牙塔里搞个人呻吟艰难一百倍一千倍?"
采访陆天明的时候,正碰上一些媒体对田凤山问题的讨论,而陆天明也正忙着为自己辩护。
在田凤山被双规之后,有媒体报道陆天明向他们透露《大雪无痕》里周密的原型就是田凤山,媒体在讨论的是:既然早知道田的情况,为什么不及时举报?
陆天明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重新申明了这个问题的情况。他认为,个别媒体的这种质问根本是不成立的。他说,其实《大雪无痕》中周密的原型并不是田凤山。田的某些情况写在了另外一个人物身上。即便是这样,在写这些人物的时候,作者也是把实地调查和虚构加在了一起,而且是以虚构为主的。当时对田的情况了解得并不多,他也没有那个可能去做进一步的调查核实。他说:"如果确切掌握了他的证据,再说我为什么不揭发,那就不一样了。当时的情况是,采访于新华时,她谈到黑龙江的问题很复杂,国贸商城的案子看起来已经破了,实际上还没了结,还牵涉一些人,跟省里也有一定的关系,比如省长田凤山。田到底有什么问题,她没细说。我觉得她当时也不可能了解那么多。她只是一个基层干部,不可能知道省长的问题嘛。再说,我是中央电视台的编剧,我们去采访是编剧采访,不是记者采访,我不负责调查核实情况。记者要报道必须核实事实,你可以秘密采访,你有这个权利。中央台记者可以带秘密采访机、秘密摄像机,他有法律保护,而编剧是不可能的。编剧未经司法程序许可,未经中央有关部门批准,更不能随意对一个省部级干部进行私下侦查。这一点,即便在欧美,也是不允许的。比如美国的水门事件,就是因为私下搞非法窃听,最后即便是贵为总统的尼克松,也依法接受了惩罚。我没掌握事实,怎么揭发?不可能嘛。"
文学必须与时代有关
陆天明的作品在内地流传广泛,具有自己的独特性。相对于现在的私人化写作,他的作品有宏大叙事和理想主义的影子存在。这种风格是怎么形成的呢?
陆天明说:"从我的个人经历来说,我跟你们现在文学圈里的青年作家不一样。我是从"文革"时期搞文学的,对文学、人生、社会、历史的认识,几十年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必须完成一个自我蜕变的过程,就像一条蛇逐层脱皮。因此,可以这么说,这二三十年我经历了一个艰难的重新认识文学和认识人生的过程。我一直在追问,究竟什么是真文学?在最初阶段,我认为党和革命就是文学。那时候我十八九岁,满脑子拯救世界、改造中国的念头。现在我也并不对此持完全否定的态度。一个作家假如心中没有一点关注世界、关注人类命运的信念,所思所想只有自己那个小我的得失,我总是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成为优秀的作家、能写出为历史肯定的大作品来。认识到这一点,对于我来说,是付出了'血'和青春的代价的。这是我搞文学的第一阶段。"
后来,陆天明就开始寻找那些年里丢失的东西,进入了他人生和创作的第二阶段。在这个阶段里陆天明找到了什么东西?"那就是要找到自我,找到我创作的艺术个性,我独立思考的进程。因为你是作家,你必须向世界表达个人对世界的感受和情感,通过你的艺术个性,进行创造性的艺术活动。没有这个就没有文学,没有艺术。在这种情况下,我写了《泥日》、《桑拿高地的太阳》和《木凸》。但在此以后,我仍觉得有点问题。作家拥有了自我,拥有了自己的艺术个性后,就解决一切问题了吗?那时候文坛上个人化之风越来越烈。似乎只要个人化了,一切就OK了。搞到后来,文学艺术只有远离社会、远离时代、远离大众才成其为文学,才成其为艺术。这样的文学、这样的艺术当然很有特点,但结果是从极端的个人化走向极端的私人化,人性去除了社会性的人,必然只剩下了'性'。于是作家从上三路写到了下三路……我并不认为文学要回避性。但如果在作家笔下,人性只剩下了性,文学最后也一定会走向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