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涩记忆

作者:张裕康来源:中华励志网 2017-02-11

小时候,我叔叔经常教导我,做什么事儿都必须按规矩办,特别是学习、谈恋、娶媳妇儿。我问,为什么呀?“我给你举个例子。”我叔说,“你知道骡子是怎么来的吗?”我摇摇头。叔叔正襟危坐,摸了摸自己茂盛的胡须道,世界上本没有骡子,只是马和驴子没事儿,一谈恋爱,就把骡子鼓捣出来了。“这不挺好?”我笑笑。“好什么呀?”叔叔提高了嗓门,“它一生出来就是‘太监’,造孽啊。看到没,这就是违背规矩的结果。”我顿时呆住了,良久才道:“叔,我明白了。”

牢记叔叔的教导,以后我做任何事都遵守规矩。吃饭、睡觉、学习、玩儿泥巴,甚至连走路先迈哪只脚,我都预先设定好了。直到高中毕业,我才发现我纯洁幼小美好的心灵被欺骗了多年。高中毕业,我18岁。毕业那天,我特好一哥们儿问我,你早恋过没?刚一听到这问题,我的脸刷一下就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如临大敌般答道:“没,当然没!老师教导我们早恋是不对的。”我朋友嘴一撇,笑了笑:“多年以后,当你回首往事时,你发现自己的花季、雨季竟然在碌碌无为中度过了,那多可惜啊。”和小时候听叔叔说话时一样,我又呆住了。

我不禁回想起我的少年时光来。那年秋天,红枫似火,黄叶如蝶,秋风送来阵阵凉意,许多未经老师许可私底下结成连理的恋人们在操场的某个角落或在某个阴暗的门洞下,相偎相依。女孩儿们就算被抱得出了热汗,也绝不会说热,只会说温暖。

我坐在路边的草坪上,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有点像乞丐注视着饭店里的餐盘似的。当然我不是专门来看这些的,我在等一个人。其实也不算等,那人并不知道我在等她。我也不打算和她说话,只是想看看她。好像哪天下午看不到她,就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我经常梦见自己牵着她的手漫步在田间,漫步在山麓,清风徐徐,撩动她的长发,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可我一抬头,班主任铜铃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接着我被惊醒了,浑身是冷汗。侧身,望着身旁打着鼾、磨着牙的室友们,心中无限怅惘。

日落月升,周而复始,我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她。多少次我都想上前和她说说话,可我不敢,她骄傲如孔雀,而我渺小如草芥。

于是,我决定给她写信,开头都想好了。可后来一想到叔叔的话、梦中老师的眼神,还有她的不理不睬,我就怯了,原本想好的话如大战后的难民般逃得无影无踪。

时间如地震般把生活撕得支离破碎,我也被她的“魔爪”撕得辗转难眠。我突然觉得生活欺骗了我,就像欺骗大多数人一样欺骗了我。我希望我有勇气做一些惊天动地的事儿,但当我站在教学楼顶时,我发现我的体重既惊不了天也动不了地,于是,我退缩了。我于是发誓,终身不娶。

我开始不理我的胡思乱想,开始直勾勾地盯着黑板,目不斜视,就算视线必须从她那儿过路,也尽量保持平静。我那时挺佩服自己,甚至有点欣赏自己,觉得保尔·柯察金也不过如此,我也许也能干点大事。我开始不想她,但却开始胡思乱想。后来,我又在图书室看了《老子》,有翻译的那种,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无为即有为。于是,我的学生时代就这样波澜不惊地度过了。其实,我后来想想,我的学生时代本来就很平静,只是自己把自己内心整得惊涛骇浪、风雨交加的。

但不知怎的,总有那么一份不甘沉在心底,难道真的就是这样了?

现在我长大了,长成了成年人,却仍然不大明白叔叔的话、老师的话、哥们儿的话哪是对,哪是错。也许他们都没错,只是我被命运安排了;也许他们都错了,生活本不该这样。

我总是在试图挣脱他们的话,却发现我是那么的势单力孤。

我经历了青涩,却不懂青涩。我开始怀念学生时代那份感觉,我开始后悔自己没有作过努力。我总是在别人的声音下做着自己都不知道是对是错的事,总是在所谓的教导下走着和大多数人一样的道路。

我的想法,我的冲动,我的愤怒,我的张狂,我的不屑一顾,我的傲慢无礼,我的不羁,都被收藏起来了,棱角是平了,可再也折射不出耀眼的光芒。

我突然觉得自己被别人左右着,包括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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