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医学是一门新兴学科,世界卫生组织已将康复医学视为与预防医学、治疗医学、保健医学共列的地位。1999年,卫生部提出了“社区卫生服务应实行防治保康一体化服务” 的概念。康复医学中“功能”(function)、“康复手段”(modalities)和“残障”(disability)已经成为其基本概念,康复医学由以往的单纯躯体康复到现在的综合性康复(高级皮层功能的康复,如失语);由以往的单一学科的等待模式工作到多学科相互合作的模式(如车祸后胸膜损伤后呼吸的训练需要康复师主动在早期到创伤科去作治疗,或大量慢性疼痛的病人需要康复师、麻醉科、骨科或肿瘤科专科医师及心理治疗师的联合会诊治疗)。一个新的康复理念正在形成:要求康复科医师也应具备一定的心身医学和心理治疗的理论和实践经验,这一特点将会在我国的医疗保险制度逐渐健全后进一步显示出其重要性,对使我国慢性病、老年病所致功能障碍者及残疾人得到能与国际接轨的康复治疗服务,有力地推进他们的早期康复、重返社会,对于减轻家庭和社会的负担、减低医疗费用、推进社区卫生服务具有重要的意义。改变过去"以疾病为中心"的专科医疗服务模式,建立以患者的"功能训练、整体康复、重返社会"为中心的新型服务模式可从如下方面加以理解:一、 疾病谱的改变及疾病的慢性化:早期的疾病到今天已经有很大的改变,如天花、百日咳、麻疹近乎绝迹,佝偻病及一些营养障碍性疾病已经得到预防。在发达国家,随着人口寿命的增长,一些随年龄而发生的慢性疾病(如心血管疾病、代谢性疾病、肿瘤)逐渐占居了疾病发病率之首,这些疾病对社会劳动力有相当大的影响。中国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医疗条件的改善,近二十年来的疾病谱逐渐接近于发达国家。中国也逐渐进入到老年化的社会,一些长期在各个专科中就诊,诊断不甚明确(躯体与精神方面的诊断混淆)、治疗效果不甚理想、不能完全治愈、多数会反馈至康复科的病人会越来越多。以骨关节病为例,在65岁以上人群所患的慢性病中,关节疾患占了一半;腰痛是职工病假的第二大原因;在过去16年中,与骨质疏松有关的骨折成倍增加。据估计,50岁以上的妇女中,有40%会发生骨质疏松性骨折;由于交通事故和战乱所造成的严重损伤对社会提出了预防和康复的巨大需求,据推算,在2016年,发展中国家的卫生经费将有25%用于与创伤有关的医疗护理;致残性疾病和畸形会继续剥夺为数众多的儿童的正常发育 。由于长时间迁延不愈,情绪在其中对疾病的影响因素也愈显重要,情绪不仅仅对病人疾病本身的转归有影响,对周围环境、对其家庭也有很大的影响。医患关系、病属关系均应在疾病的诊断与治疗过程中加以考虑 、 ;二、躯体化疾病的增加:2001年12月,卫生部与WHO合作,对综合医院中的精神卫生问题专门开设了培训项目,其中的一项报道指出,全球50亿人口中5亿人口有心理卫生的问题,而各国通科医生的平均识别率仅为48.9%,由WHO组织的15个城市为中心的全球合作研究项目“综合医疗机构中的心理障碍”的结果显示:上海的通科医师识别率仅为15.6%,而有心理障碍就诊者中99.1%是以躯体不适为主诉来院就诊的。欧洲的一项研究表明:躯体化疾病的比例约为全民的12% (Simeon & Korff, 1991)。美国的另一项流行病学调查表明,初诊病人中,躯体化的疾病占20-40%,另一项对住院的初诊病人的调查也有类似的结果 (Kirmayer & Robbins 1991, Creed et al. 1990, Ewald et al. 1994) 。躯体化疾病的概念为无任何器质性发现的躯体障碍,如疼痛、眩晕、睡眠障碍、消化道症状(如便秘)等。这些躯体化障碍的特点为固定、持久,常有相应的躯体分布、治疗效果不佳、常与心理压力有关、往往存在着医患关系的障碍。病人往往认为自己的症状主要为医生尚未发现的躯体因素所致,而医生则认为病人的症状主要与情感等因素有关,由此产生的分歧会导致关系的进一步恶化,此类病人往往辗转于不同的医生及科室间,成为所谓的“问题病人”,这类病人在发展关系上有如下的过程:1、夸大症状并有过份的要求;2、希望自己得到确认的诊断与治疗(而对以往的结果不满意);3、出现失望和恼怒的感觉;4、治疗依从性降低;5、中断治疗。康复科会诊往往成为众多医生不约而同的选择科室,此外,具有中国特色的中医康复手段 也为此类病人选择来康复科就诊的重要原因,类似的医患关系发展过程仍会在康复科重复。三、疾病控制的新概念--提高生活质量:许多慢性疾病和绝症并不能达到根治,以肿瘤病人为例,能基本痊愈的肿瘤约占10-15%(睾丸肿瘤、急性淋巴系统白血病、绒癌);通过姑息治疗,不能达到根治的肿瘤约占40%,如乳腺癌的平均存活时间为2-3年,前列腺癌的平均存活时间3年;通过姑息治疗,不能延长存活时间,但可改善生活质量的肿瘤约占30%(如黑色素瘤,平均存活时间6-8月,胃癌:平均存活时间10-12月);很难控制的肿瘤占15-20%,如肝癌及许多中枢神经系统肿瘤等。由此可见,约占70%以上的病人不能根治,而对此类病人,降低其痛苦、增加其社会接触、尽量维持和延伸其社会功能就成为治疗的重点。生活质量可定义为:1、 一般意义上的舒适(躯体健康的感觉);2、 精神症状(害怕、抑郁等)的感受;3、 性功能是否正常;4、 工作压力及满意度;5、 是否有躯体残障(活动受限);6、对社会环境、状态的满意度(婚姻、人际关系) 在肿瘤领域中疼痛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话题,这也是肿瘤科与康复科经常发生接触的重要原因,但若从改善生活质量的角度来看,解除病人的痛苦就不应仅局限在处理躯体痛苦上,比如肿瘤病人的体验除了躯体一般舒适性被破坏(出现慢性疼痛)外,还有:1、生命受到威胁;2、躯体完整性被破坏;3、自我价值的破坏;4、自尊及独立性被破坏;5、精神上的舒适性为恐惧、焦虑、害怕等情所替代。这样,在康复治疗中加入心理治疗的概念就显得合情合理,不仅仅康复师的培训需要心身医学和心理治疗的知识,在学科合作方面也应掺入共同会诊的结构(如肿瘤科、心身医学/心理科或精神科、麻醉科、康复科等),在国外,社会工作者为连接医院与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上述情况当然并不仅仅限于患绝症的癌症病人,也适用于各科因不同残障到康复科就诊的病人(如截肢、中风等)。四、医疗保险制度与康复专业的关系:西方国家的医疗保险以德国为例为全民强制性保险,即在公民的基本收入中按月按比例扣除,公民生病后可在一定范围内的全部或部分的医疗费用由保险公司支付,不仅如此,医疗保险公司在对社会劳动力的评估上起着重要的作用,如车祸后伤残程度的评定,病人是否必须部分或全部进入医疗保险系统受社会的供养。在德国,在对一个慢性病人丧失劳动力作出评判之前需要常规在康复医院作3个月的诊断与治疗,其中,大量的病人在各种康复训练的同时必须接受心理治疗,包括各种集体、个人的心理治疗过程。据笔者在德国著名的康复医院(弗莱堡GLOTTERBAD康复中心)参观时副院长盖革斯教授(有心理学背景的内科医生)的介绍,超过60%的病人通过康复结合整合性心理治疗的方式可以达到部分和全部恢复社会功能的效果。经过多年改革探索,我国已初步建立了全国统一的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基本生活保障和失业保险制度,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已在全国400多个城市建立,但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制度改革仍相对滞后,进行职工医疗保险制度改革,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必然要求。由于人口老龄化、疾病慢性化的趋势,如何正确评估疾病的性质、程度,就不单独是病人本身的事情,也因涉及到医疗保险公司的最后评估取向以及在通过影响家庭间接影响到其他社会劳动力的因素。可以推断,在基本的医疗保险制度建立后,医疗保险将成为社会保险中涉及人员最多、覆盖面最广的一项险种,而它将与康复科成为联系最为紧密的一个社会机构,康复医学的功能由此真正发挥了“整体康复,重返社会”的作用。 五、新的康复医学模式:可以预测,康复医学与社会、与其他学科的结合将更为紧密,将有如下结构的产生:1、 康复医学内部分或全部医师将接受心身医学和心理治疗的培训,在康复科内将出现心理学背景的治疗师(不仅仅作为作业评估之用,也用于心理治疗);2、 将出现以医患关系为中心、多学科联合会诊的病人治疗小组(如康复科医师、内科医师、肿瘤科医师、麻醉医师、心理学家、社会工作者),作为固定的工作模式,它旨在解决病人的不同问题;3、 将出现以医患关系为工作中心、以不同学科医师参加的巴林特工作小组,旨在解决治疗师本身所出现的困惑;4、 康复医学与心身医学专业的紧密联系程度在中国可达到融合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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