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变换着手法,攻击周、邓。
1975年4月4日,迟群传达江青的电话"指示":
我昨天接见工人同志们的讲话中,可能有不全面、不适合的地方,请同志们充分地讨论提出意见。因为完全没有睡好觉。
另外,我讲了春桥同志关于对资产阶级全面专政文章的重点。我还要补充另一个重点,就是现在我们的主要危险不是教条主义,而是经验主义,这个问题进城以后就屡次提出过,在全党没有提起应有的警惕。现在我们应该按照毛主席的教导,对经验主义的危险性,擦亮眼睛,要认识清楚,保持高度警惕。经验主义是修正主义的帮凶,是当前的大敌。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如不很好地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提高识别经验主义的鉴别力,就会变修。
1975年4月5日,江青在对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大批判组讲话时,再次强调:"党现在的最大危险不是教条主义而是经验主义。"
她用"经验主义"影射周恩来、邓小平等富有经验的老干部们。
江青毕竟在宣传部门占优势。张春桥、姚文元开动了宣传机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汇报》等抢发批判"经验主义"的文章。
就在张春桥、姚文元的两篇"宏文"成为七亿中国人的"学习文件"的时候,正在他们借助毛泽东的批示以"大理论家"的形象出现在全中国的时候,来自毛泽东的批评,使刚刚掀起的"张姚热"迅速降温。
邓小平当即注意到江青们抢发批判"经验主义"的文章这一新动向。
1975年4月18日,邓小平陪同朝鲜元首金日成前往长沙拜晤毛泽东。邓小平借用这一机会,向毛泽东说明"当前的主要危险是经验主义"这一提法是完全错误的。毛泽东赞同了邓小平的意见。
一个重要的讯号,从毛泽东那里发出。
新华社的《关于报道学习无产阶级专攻理论问题的请示报告》,经过姚文元审定,报送毛泽东。4月23日,毛泽东在报告上,写了批示:
提法似应提反对修正主义,包括反对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二者都是修正马列主义的,不要只提一项,放过另一项。各地情况不同,都是由于马列水平不高而来的。不论何者都应教育,应以多年时间逐渐提高马列为好。
我党真懂马列的不多,有些人自以为懂了,其实不大懂,自以为是,动不动就训人,这也是不懂马列的一种表现。
此问题提请政治局一议。
为盼。
毛泽东
1975年4月23日
毛泽东的这段话,就是在批评张春桥和姚文元"不懂马列"。
毛泽东所说的"自以为懂了,其实不大懂,自以为是,动不动就训人",不言而喻,指的是张春桥和姚文元。
人们并不健忘,在五年前--1970年8月31日,毛泽东在庐山会议上写下抨击陈伯达的那篇《我的一点意见》中,有着非常相似的话:
"不要上号称懂得马克思,而实际上根本不懂马克思那样一些人的当。"
那时候,毛泽东指的是"理论家"陈伯达。毛泽东的《我的一点意见》,宣告了陈伯达的倒台。
如今,毛泽东又用同样的语言批评张春桥、姚文元,这不能不使张春桥、姚文元感到非常紧张。因为他们弄得不好,就要重蹈陈伯达的覆辙,成为"陈伯达第二"!
根据毛泽东4月23日批示"此问题提请政治局一议", 中共中央政治局在4月27日开会,"议"题便是批评江青。
江青在会上勉强作了"自我批评"。就连她自己,在两个月后写的检查中,也承认:"我在4月27日政治局会议上的自我批评是不够的。"
看来,江青的问题不能不解决,"四人帮"的问题不能不解决--毛泽东在垂暮之年,力求"安定团结",而江青恰恰是最不安定。于是异乎寻常,毛泽东在从长沙回到北京之后,决定在5月3日召集在京政治局委员会议。这如同1974年7月17日他亲自召开政治局会议批评"四人小宗派"一样,表明事态已经相当严重了。对于重病在身的毛泽东,这是他最后的岁月两次亲自出席政治局会议。
毛泽东已经很久没有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了。这是他在长沙休养十个月之后回到北京,第一次出席政治局会议──会议在毛泽东中南海住处召开。
知道毛泽东要召集政治局会议,周恩来也抱病前来。
毛泽东的黄昏岁月,来往的人很少,政治局委员们也难得见到他。与他经常通电话的是周恩来。据张玉凤回忆,除了周恩来之外,别人几乎没有给毛泽东去电话,生怕干扰他养病。即便是江青,求见毛泽东,也未必允见。只有王海容、唐闻生,倒是说来就来,说见就见。
正因为这样,5月3日,毛泽东跟政治局委员们见面时,周恩来说道:"大家快一年没有见到毛主席了,非常想念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