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找不到任何一家愿意合作的加油站，我们的有奖赠油计划搁浅了。他们担心的好像是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有一家加油站的经理想要我出示一张100万美元的保单。他怕有人知道自己中彩后，过于兴奋而心脏病复发。尽管我试着向他解释，每次的赠送额50元封顶：而且我们的目标只是庞大又耗油的越野车：他还是一口把我否决了。“这种事情说不好的，”他说。“我嫂子有一次正用吸尘器打扫卫生呢，结果一只蜘蛛迎面掉下，把她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接连几个星期，我打电话给无数的加油站，杳无音信。这个项目的最后期限是4月16日号，只有两个星期了。我就像一个已经邀请好乐队，订好蛋糕的新娘，却没找到想把她娶回家的新郎。

　　在莉兹白每周例行的部门会议上，马尔图其主动提供了一条线索。他认识一个叫阿满多的家伙，在伯班克 经营一家加油站。一听这个名字，我就留了口水了。这个此加油站所在之处正是几大新闻演播室雄踞之地。

　　我打电话给阿满多，问他的加油站是否愿意同我们合作，开展这次有奖赠油计划。“我能得到什么好处？”阿满多问。他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我能听见抽屉开开合合的哐当声。

　　“这对于你们加油站来说将是极好的宣传：而且我们会带来很多生意。”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说你们要给顾客来个意外惊喜吗？这样你们怎么吸引别人到我这儿来花钱？”

　　“啊，是，但是：”

　　我听见他在电话里大叫，“不是那根管！把手是坏的……五号管，用五号！”然后他又回来了。“你估计那天能给我们带来多少生意？”

　　“更多的是好意。你看：”

　　“好意！除非好意是绿的，上面有咱总统头像。否则我不会接受你的什么好意。五号管，我说！你会数数吗？一，二，三，四，五！”

　　“我的意思是大家会在电视里看到你的加油站。在收音机里听到。而且：”

　　“别来这套，屁用没有。夏洛克！管子弄错了！”他在咆哮。接着又回到了电话中。“没兴趣。”

　　我向马尔图其报告打电话的遭遇，他说，“打过电话了？怪不得。电话里你不会取得任何进展。你必须亲自过去和他谈。”他从桌子上扯下一小张块纸，写下去加油站的路线图。“看在万能的主的份上，帕克，穿紧身装去吧。”

　　“我们成功了！”我在那一周后来的一次部门会议上向大家宣布，欣喜若狂。我得感谢我长的那5斤肉：可能还不止5斤，丢掉了体重秤，我怎么知道？：所以基本上我现在拥有的每件衣服都是紧身装。我直接从公司去了那家加油站。虽然我想说，和我比起来，阿满多的魅力实在相差太远。但他还是和我斗争了一番。最终是我取得了胜利：尤其是我向他保证，我将尽我所能，保证他上电视，他马上和我拍板成交。对了，到时候我还会穿那件所向披靡的红色上衣。

　　其实只要有一个加油站愿意合作，我们就可以完成这个项目。但是，布莱又联系上了另外一家。有个朋友的朋友在机场旁开了一家加油站。哈，一切都在如我所愿地进行着发展。

　　信心暴涨的前提下，我干脆在联邦快递金考 印了一款T恤衫，准备要公司员工到时候都穿上。我拿着一件样品，明艳的紫色，前面印着有奖赠油几个大字，后面是公司的标识和我们的电话联系方式。

　　“真可爱……”莉兹白挤出一丝苦笑，。“不过不知道两家加油站能造出什么‘大’阵势啊。”

　　我本来想以牙还牙来一句，“哦，是吗？”不过到底还是没说。一方面是因为我觉得她的挖苦配不上我这句诙谐的幽默，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不能让眼前这个女人乱了我的阵脚。这次活动肯定会大获成功，这才是对她阴阳怪气的最好报复。

　　散会后，布莱把我拉到一边，碰了我一下胳膊肘，似笑非笑。“哈，应该把你那位交通台记者朋友叫过来吧？那个觉得你很火爆的男人？”

　　“住嘴，”我脸红了，。“我是向他讨来的这句话。”

　　不过也许布莱说的有道理。我应该给特洛伊打个电话，告诉他有奖赠油的事，这样他就可以在广播里面说说了。

　　但现在还不必。

　　提前两周说要插播一个十秒的商业广告，太让人家为难了吧。我自己都觉得没有希望。

　　“看看你！太漂：”我大声感叹。迪迪又瞪眼又摇头，我才没继续感浩叹，。“：亮了。”我把这句话说完，只不过语气降了几个声调调。

　　“我们走吧，”她表情很不自然。

　　迪迪给我开门的时候，穿着布莱送给她的一套衣服：牛仔夹克，里面是条状弹力紧身衣。裤子是粉红色的。低腰。毫无疑问，这衣服穿在她身上太小了点，不过相比于她那些嘻哈风格的大衬衣多袋裤，确实换了一种感觉。即使我不能说迪迪穿这套衣服显得很漂亮，但我必须得说点?么。

　　“早安，”如同往常，我用西班牙语问候迪迪的妈妈。而迪迪已经跑出去了。

　　钻进汽车，我问迪迪，“怎么回事？你妈妈不喜欢你穿成这样？”

　　“开玩笑吧?只要我一穿上袋袋裤，我妈就跟在屁股后面骂。”

　　“哦。”我想起了第一次我见到迪迪妈妈的时候，她如何向罗斯·莫拉莱斯抱怨。迪迪穿什么样的衣服成了她们母女之间的一场权力斗争。母亲希望迪迪穿得更加女性化一些。很显然，迪迪也是同样的想法，只是她不愿意承认。

　　“我要让她以为我还是穿着那些松松垮垮的衣服。”迪迪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不过我还是得小心。我妈的眼睛并不是完全看不见。所以我不能在她面前穿鲜艳的颜色。”

　　“聪明。真不幸啊，你在学校拿了好成绩也不能让她看到。”

　　她听出了我话里的讽刺意味，回敬了一句：“哼，罗斯把我给卖了。”

　　“做了好事不想让妈妈知道，这样的孩子，你也许是全国唯一一个吧？不管怎样，我想说你很可爱。”

　　“谢谢。你也不要告诉我妈，好不好？”

　　“我怎么告诉？‘

　　“哦，嗨。她能说一点英语。能听懂更多。她在餐馆打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说英语。”

　　“她还打工？”

　　“是啊。她要上班的。是个厨师。在一家个很好的餐馆呢。”

　　“太神奇了。我做的饭根本就没法吃。而且我还没任何残疾。她不会把自己烧伤吗……，或者：”

　　“从来不会。我妈太完美了。”迪迪把玩着她夹克上的一粒扣子，。“每一天，她都要在我耳边聒噪，说她一个瞎子都能做这么多事。要我向她学，要混出个人样来。不要像现在很多女孩儿，乳臭未干就整出个孩子来。她想要我先上大学，赚很多钱。“

　　“那这是你想要的吗？”

　　“当然了。但也许我想先要孩子。我可不想年纪一大把了还没有孩子。”说完这句话，她意识到了什么，因为她马上加了一句，“也不是年纪大了要孩子就不好。”几秒钟后，她又说，“你有没有想过要孩子呢？”

　　“当然想过。哪怕我一把年纪了。哪怕我觉得自己卵巢都已枯萎，满是灰尘。我还是想试试。”

　　“或者你可以领养一个。”

　　“我才34岁。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是我已经完全没希望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在我的生活圈子里，你这个年纪的女人都当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