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翻线性时间
爱因斯坦打破时空的幻影,并非凭空想象、毫无根据。当线性时间的观念被迫不成立时,三维空间的立场也跟着站不住脚,因为当我们站在某处观察飞机跑道上的灯时,我们的空间感告诉我们,跑道上的灯有十英尺的间隔,但如果你改变观察者的位置,整个图像就会改变,站的位置越高,跑道的灯的距离就越靠近,如果站在外太空上,灯就完全消失了。
按照爱因斯坦的说法,在最真实的核心里,线性时间会完全挥发掉,如同沿河岸流淌的水溢出两岸,洒在地上不见了。对爱因斯坦以前的物理学而言,一个分子在观察者眼前飞过所因循的是一条直线,如同飞箭、炮弹和子弹在发射之后所因循的轨道。
A和B是将时间隔开的两点,箭头所指方向是宇宙中最基本事件,时间从A点到B点行驶。你能够走过时间的原因是,粒子和能源波都在穿越,构成了过去、现在与未来。有些粒子曾经在A点,现在正在向B点移动,并且最终将抵达那里。但是经过精确的数学计算之后,爱因斯坦(在其他一些伟大的物理学家的帮助之下)证明了真实的情形应该是像一圈圈扩张的波纹一样(请看下一个图形)。时间变成概率波纹(probability waves),而空间也变成含糊不定的范围,一个粒子可能已经通过这个范围,也可能预期将会出现。
我们的A和B两点一直是在这些逐渐扩展的波纹之内,但却没有明确的过去、现在或未来,而只有各种位置的可能性。一个粒子可能在这里,也可能在那里,只有在确定位置之后,时间尺度才会出现。A和B可能在波圈的中心,相距很近,也可能分别在波圈的两边,相隔很远。线性时间是我们错误地认为这一分钟和下一分钟间隔相等,但是参考时间和你的主观时间并不相等:坐在通红的火炉上两秒钟就会显得比同一个可爱女孩儿在一起的两秒钟的间隔长很多。爱因斯坦证明两个事件之间的间隔完全是人为武断决定的;在现实中只是一种“可能的”间隔存在。
推翻线性时间并没有使爱因斯坦十分高兴——他个人希望相信三维事物的真实性。尽管如此,科学实现了最高层次的解放。年轻的物理学家都兴高采烈,而且在爱因斯坦之后我们如今有了“超级空间”,一个不断发现新的维、几何和可以想象出的任何形式的时间。在超级空间之中,星星都不再是由黑暗的空间隔开;无穷的能量一波一波地穿过虚无,沿着看不见的线和圈涌现出来。时间会被吸入黑洞,并且喷放出“各种独特性”,这就是包含着零空间无限期的时空压缩种子。
在超级空间,时间并没有任何固定走向;既可以往前,也可以往后。一个离开A的粒子在离开之前就已经与B在一起,完全打破了我们的线性认识。这可能令人无法理解,但可以想象一架喷气飞机在夜间起飞的情景。作为飞机里的一个乘客,你可以看到跑道上的灯光,按照顺序一个接一个在你身边飞驰而过。然而,一旦飞机升空之后,你可以往下看并看到这些灯似乎根本就是不移动的,只是它们排列存在的形态让你误以为好像时间在移动。线形时间似乎总是在向前移,但是如果你能突破三维空间的观点,你便能往下看,总览全貌,了解到时间本身根本就是不移动的。
大多数物理学家都认可,不管是从人类的知觉或者是科学的原理来看,大自然应该有两层面貌:
物质世界来源于量子场,而量子场是所有物质和能源的发源地。但这又引起一个明显问题:量子场又是从何而来?量子现实已经是出于时间和空间的最边缘,跨过这一点,就不再有时间或地点。因此,量子场的源泉必须是无处和随处,而其出生日期则为无时和任何时间。换言之,这一问题在我们普通时空论的框架之内没有合乎情理的答复。
这里,又是爱因斯坦提出一个解决办法。当他完成了关于广义相对论(General Theory of Relativity)(有些物理学家认为这是任何个人所完成的最深刻的思维活动)的工作之后,爱因斯坦又继续筹划提出将所有自然法则综合到一起并使其拥有一个共同基础的统一场理论(field theory)。他的著名理论公式E=MC2以物理语言证明物质可以转变为能量,爱因斯坦将质量与能量两者结合在一起,而现在又将时间和空间也结合起来。事实上,他是有用三个层次的宇宙模式取代两个层次的宇宙模式。
由于爱因斯坦已经证明时间——空间是一个虚幻,所以在统一场后面的这一层次一定是虚幻后面的真实面貌,超越所有次元之上的“整合”。令人遗憾的是,爱因斯坦未能就统一场理论找到数学公式便过世了。在他逝世30年之后,诸如约翰·惠勒(John Wheeler)和大卫·伯姆(David Bohm)等年轻同事继续进行这项工作,虽然大多数物理学家依然对此抱十分怀疑态度。因为要提出一个真正的统一场理论似乎不大可能,因为这必须是一个能够涵盖大自然所有一切现象的理论。如今,怀疑态度已经转变为希望,关于一个能够涵盖大自然所有一切现象的理论已经被人们视为一个可行的目标,这些人包括著名的思想家,诸如斯蒂芬· 霍金(Stephen Hawking)和罗杰·彭罗斯(Roger Penrose)等。
但是,我们无须等待关于统一场的理论经证实之后再来理解这一点:统一场与艾伦·瓦茨所说的无时性经历相同,一种在完美网络中井井有条并包含所有时空事件的整体性。当精神大师们宣布说“我就是那样”时,他们在确认最完整的归宿感。他们认识到统一场是在他们当中、周围和通过他们存在的。然而,我们要分享这一经历就必须克服一个艰巨的障碍——对死亡的恐惧。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死亡就是生命终止和未知开始的一个断点。但是在后爱因斯坦时期,宇宙是没有起始和终结的,在时间和空间上也没有边缘。要成为这样一个更大现实的一部分,我们每个人都必须重新确定自己生活的起点和终点——或许要确定是否真的有起点和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