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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曹二虎娶亲(2) 他更发怒喝道:‘裤子不能剥吗?本县还要剥她的皮呢。’为了这句话,又套着他名字的谐音,从此便落了个柳剥皮的外号。 后来听说他自己又设计了打人的小板,两面都有许多半寸长的小尖钉子,打在人身上血肉横飞,不到十几板,就得剥去一层皮肉。 被施刑的人无不对他恨之入骨,所以他这柳剥皮的名声就叫响了。 不过他做官虽是平庸,但并未有什么过于恶劣的官声。”曹二虎道:“柳博品私设刑具滥用严刑,虽无劣声也算半个酷吏了。 我戎马倥偬十多年,掏人心肝的事情都做过,却从没想到弄出此种剥皮的刑具来。 想不到这样的魔头倒有个如此天姿国色、色艺俱佳的女儿。”陶子文看了曹二虎说话的神色,知道他动了心,笑道:“虽然柳博品为人含鄙无情,有些暴虐,书却读的很好,且会种种乐器。 文庙里习乐所的各种古乐,他都能教人练习。 所以他这个女儿的笛子吹得这样好。 还有,你说的柳剥皮私设刑具滥用严刑的事,后来他就因为这个被上司问责,调到川西为官,路上被仇人杀害,也算是因缘报应。”二人又闲谈一阵,安歇了。 次日东方露白之时,船便开离了黄鹤楼。 走在水路上,曹二虎对那女子念念难忘,又向陶子文提起来道:“听说那柳家女儿要去投奔她姨父姨母,听口气又担心亲戚无情,不知她的姨夫是个什么样的人?”陶子文道:“柳博品是有一个连襟,叫做林儒卿,二人同是福建藩台福保的女婿,两连襟都仗曹福保的奥援。 林儒卿在江苏也做了好几任的县官。 他刚才所说的海哥,就是林儒卿在海门厅任上生的儿子。 林儒卿做官极其贪婪,极善搜刮地皮,盘剥百姓。 他做海门知县时,有人就他的名字做成一副骂他的对联,乘黑夜贴在他县衙的大门上。 他看了几乎气死,那对联道:‘本非正人,装作雷公模形,却少三分面目;惯开私卯,会打银子主意,绝无一点良心。 上联切儒字,下联切卿字,暗切儒卿之名。 后来,因他贪赃枉法得太厉害,他的上司实在看不过眼,将他参革,不知耗了多少昧心钱才得脱身。 如今在南京做个小官。 听说此人爱钱如命,花钱十分鄙吝。 柳姑娘说他家借给林儒卿三千两银子的话,我看必是有去无回。 将来是否能善待于她,也在两说之间。”曹二虎叹口气道:“好一个娇美可爱的姑娘,却要受此磨难。 若能帮忙于她,也算是做了件好事。”陶子文知道他的意思,笑道:“那么,曹守备仍旧把船开回到黄鹤楼下去好不好?”曹二虎笑笑并未答话。 船行到第三日下午,忽然刮起大风来。 同行的船,已有一只重载的被风打沉了。 各船上的人看了都害怕起来,只得急抢到背风的汊港里停泊。 汊港小了,停泊不了许多船只。 后来的船,就只得靠近浅水滩,使船底搁住不能转动,以免被风刮到江心里去。 曹二虎的船也是打不着汊港,就在沙滩上抛了锚。 所靠的这处沙滩上,一望无涯的,尽是七八尺深的芦茅,被狂风吹得一起一伏。 七月初间天气的芦茅,尚不曾完全枯槁白头,青绿黄白相间,起伏不定的时候,就和大海中的波涛一样。 曹二虎与陶子文同立在船头上看了一会儿,笑道:“这般景物,也是我们在平日里所领略不到的。”陶子文道:“若是还像前两年那样的乱世,像这种所在,我们的船敢停泊吗?只怕连船底板都要被人抢去呢。 也就是现在复归太平,没有失业的人,尽管有这般好藏匿的所在,有谁愿意去干那些犯法的勾当。”曹二虎惯走江湖,对陶子文道:“虽是这样说,但毕竟不及盛世。 长江这一带,也未必真安靖,不过没有大帮巨盗,小贼们略敛形迹罢了。 你看只有我们这一只船靠在这芦茅边上。 像那些装运了钱财货物的船,也是防这类地方不妥当,所以都挤到那边汊港里去了。”陶子文道:“曹守备说的极是。 此时天色还早,上流头的船还要接着下来,再过一会儿你瞧罢,一定还有船在我们这一带停泊的。”两人正说着话,果然听得江边有船篙落水的声音。 远望过去,有两条一大一小的船,撑过滩边来停泊。 曹二虎见了道:“这两条船吃水都很浅,并未载多少值钱货物,所以也敢停泊在这里。”二人没等到那两船立住,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舱去了。 这夜陶子文尚在睡梦中,猛被邻船上“哎哟”一声惊醒了。 醒来便觉得船身有些儿荡动,接着又听得有人扑通落水的声音。 他惊得翻身坐起来叫曹二虎,连叫了几声,不见答应。 一个护兵跑进来道:“大人不要出去,外面有贼。”陶子文听邻船上似乎有人在那里格斗,猜到是真就来了强盗打劫。 他虽是一个文人,但在外面闯荡多年,久经历练,并不害怕。 问道:“船上留了几个人?”那兵道:“留了四个保护先生。”陶子文道:“不妨事,跟我出去看看。”边说边打开舱门走了出去。 此时大风已息,天上星月之光明亮,照见邻船上约有十七八个汉子,每个人都操着雪亮的单刀。 有些和曹二虎带来的兵丁对打,还有几个围住曹二虎厮杀。 只一霎眼功夫,陶子文就见一个汉子被曹二虎踢下河去了。 又过一会儿,已有一半强盗或被打落水,或被斩杀在船上,另一半驾着靠在旁边的一只小船逃了。 曹二虎吩咐兵丁道:“穷寇莫追,暂且饶了这伙毛贼罢。 人没吃亏,东西没被抢去便好。”然后叫了一个什长清点人数,收拾战场。 自己进舱里救人。 曹二虎走进去,借着月光向舱里刚望了一眼,心就忍不住嗵嗵直跳。 只见一个赤条条的女子,仰面躺在一张床上,好像是被绳索捆缚了的。 舱中箱箧器具,横七竖八的乱堆着。 曹二虎定了定神,向床上的女子喊道:“不要害怕,我是邻船上救你们的。”旋说旋上前动手解缚。 见这女子不开口,知道是口里塞了东西,先将女子口中的东西掏了出来,然后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又看见床头有一堆衣服,即抓了撂在女子身边,只羞得那女子恨无地缝可入。 曹二虎转身出了船舱,在外面等了一刻。 那女郎穿好了衣服出舱来,低头向曹、陶二人叩拜道:“今夜若不蒙两位义士搭救,我身死不足,还得受这班狗强盗的污辱。 救命恩人,不敢避嫌,请两位进舱里就坐。”原来此人正是柳姑娘。 曹、陶二人不便伸手去扶掖,只得在船头答拜道:“同是出门人,急难相救,只要力量做得到,便是应该做的,快不要说甚么救命恩人,承当不起。”曹二虎命人将船周围检视一遍,又将其他被绑的丫环、老妈、船工松缚。 隔着柳姑娘船的另一艘船听了动静也过来打问消息。 大家混乱了一阵,曹二虎和陶子文才在柳姑娘的舱中坐定,互相通了姓名。 原来那女子果然是柳博品的女儿,叫做柳无菲,因姨父林儒卿住在南京,所以想到南京去依附姨父母居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