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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郑敦谨抢功受挫(3) 要是一直查下去,可能将来真像伊勒通阿说的那样,再想从此案中脱身就难了。 郑敦谨开始不自觉的想后路了,不过,依着他的性子,他是绝不会像张之万那样将事情一推了之的。 但不这样,又怎样了结此事呢?慈禧与同治帝对此案十分关注,正眼巴巴地等着呢。 如何能不露声色的全身而退,不要陷进去呢?郑敦谨一时理不出头绪。 这天下午,三人正在江宁细柳巷行走,抬头看见一座官宅。 郑敦谨问道:“这是哪个官员的宅第?” 颜士璋道:“这是营务处总办袁保庆的宅子。” “噢,袁保庆前些天去镇江协查案子,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 我们进去看看。” 袁保庆恰好是前一天夜里刚刚回来,这天又出去查营去了,并不在家。 家人听说是钦差大人府上的两位正六品郎中来拜,急忙通禀。 不一会儿,一个少年急匆匆的跑出来,向三人行礼,然后将他们让进正院客厅。 这个少年名叫袁世凯,是袁保庆的长子。 字慰庭,号容庵,就是后来在中国近代史上赫赫有名的北洋军阀创始人、中华民国第一任大总统。 袁世凯风云一时,叱咤中国政坛是后话,此时他只有十五岁,其貌不扬,长的又黑又胖,有些罗圈腿,但说话办事却极周到。 郑敦谨并未表露自己的身份,随便找了一处座位坐下。 伊勒通阿只好坐到上位,问袁世凯道:“令尊什么时候回来?” “家父现在城郊,临走时交待,若有急事,可驰马飞报,不消一个时辰就可回来。 大人可是又要提审张文祥?” “这倒不是,令尊已经好多天不问此案了,难道也想保得自家清白不成?” “大人,这话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尚可,但家父身受马制台知遇之恩,又同心治理江宁多年,二人相处甚得,马制台被刺之日,家父痛心欲绝,誓将此案一查到底,岂会在这个案子上撇清。 家父曾说,此案不清,枉对马前辈之栽培。” 袁世凯说到此,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依小侄看来,家父之心愿恐怕……”颜士璋一到南京就听说过袁保庆有个十分聪明的儿子,听他话说一半,追问道:“依你看,这个案子会怎么样?” “容小侄放肆说一句话,不知各位大人容得不容得?” “你尽管讲。” “从表面上来看朝廷催责的十分紧,但西宫太后对马制军的评价只有一句话,‘马新贻办事甚好。’直到最近,也是只提其案,不提其人。 这说明马制军被刺杀案并未影响大局,他在太后及各位军机重臣心目中的地位也不甚高,朝中为其申冤之人,也皆非马之朋党亲戚。 而刺案之背后,另有一批势力,这势力却不希望其案查下去。 查下去的动力不足,而阻力却很大,这样看来,这个案子能够深究的可能性不大。” 郑敦谨不服气道:“但近来上谕连连催案,督责甚紧。 而朝中言官喋喋不休。 这案子怎么会平白无声的了结呢?” “这些都是就事论事。 此案涉及朝中重臣,而疑点甚多,谣言纷起,朝廷的初衷当然是想查清楚。 不过,等朝廷慢慢知道了其中内情,也便不想查了。 听说这里边有湘军裁撤、浙江巡抚之子寻仇、杀夫占妻背义忘恩、回疆入中原等等案由,哪一个查下去都不利于朝廷。 而且查案日久却没有结果,魁军门、张漕帅、郑大司寇都不能根其原由,那朝廷颜面又将被置于何地?所以要想彻底查下去,极难!”郑敦谨三人从袁府中出来,伊勒通阿叹道:“看不出,袁保庆风风火火的一个人,却有这么一个少年老成,洞察世事的儿子。” 郑敦谨道:“袁世凯说的不错。 看来此案认真不得。” 颜士璋道:“若是进不得,那便需想一个退身的法子。” 伊勒通阿笑道:“这法子我是说过的,等曾国藩来了,让他顶杠吧。 他是湘军首领,这事还需他来摆平。” 郑敦谨想了一会儿道:“不妥。 不过,袁世凯有一句话倒可拿来现用。” “郑大人,是哪句话呢?” “他说:‘等朝廷慢慢知道了其中内情,也便不想查了。’我们不妨将其内情详详细细的禀上去,看看朝廷是什么意思?” “风闻上奏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可以用密折。 只要话说的中恳,多留回旋余地,朝廷那边是不会见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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