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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兄弟翻脸成仇人(2) 将那刺客带进来,我就在这里审。”张文祥见再没有机会下手,悄悄离开。 心道:“马贼防范愈加严密,凭我的本事一时难以下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只能先回寺里练一两年功夫,再回来报仇了。”张文祥自小家境贫寒,八岁上死了父亲,十岁上死了母亲,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四处流浪,八方为家,后来流落到浙江天目山昭明寺,被寺僧无垢收留做了一名俗家弟子,在寺里学习了八年武艺。 到咸丰元年(1851年)的时候,太平军、捻军先后起义,他听说了,觉得是立功名的时候,便辞了无垢和尚下山投了捻军。 张文祥这一次回到昭明寺,只说是捻军与太平军已经败了,自己无处容身,只好又回到寺里。 无垢曾几番劝他削发,从此远离世事间的恩怨,他执意不从,最后将自己要为曹二虎报仇的事说了,又道:“我既削了发,披上了僧衣,便应该遵守戒律,不能再干杀人报仇的事。 我只要大仇报了,立刻出家不问世事,”无垢见他这么说,只得摇头叹道:“孽障,孽障!要等到报了仇再出家,只怕已是来不及了啊。”张文祥在寺里更加勤练武艺,除了白日里和师兄师弟切磋外,还用精钢打造了两把匕首,每天到夜深人静后,勤练刺击的手劲,叠起四五层牛皮,用匕首去刺,起先因为手腕太弱,贯穿无力,这样一直练到铺五层牛皮,也可一刃洞穿。 又点起香火,在三十步外练习用飞刀转断香头。 这样整整练了两年。 一天他下山替寺院收回佃租,到黄昏的时候,慢慢向山上走。 半路见一个三十多岁男子倒在路上,看那人蓬头垢面, 衣服破烂,脸色通红,呼吸沉重,知道是害了伤寒,急忙将此人救到寺中。 张文祥采了草药,亲自熬好,撬开那人紧闭的牙关,将药浆灌下去。 到第二天烧渐退了。 又连着侍候了那人三天,那人才醒过来。 见是张文祥救了他,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扑倒就拜,说道:“多谢师傅救命,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还请您留个姓名,将来必要报您的恩。”张文祥告他这里是天目山昭明寺,自己是一个俗家弟子,又道:“我岂是为了求报才救的你。 看你是条壮汉子,却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那人道:“我本名叫王鹏豹,曾在湘军鲍超部当兵,因打仗勇猛拼命,被选为新兵营哨官。”鲍超的名字张文祥是听说过的,不仅张文祥知道,但凡在军中混过的人,和长江以南的百姓都知道这个人。 鲍超字春霆,太平军起义之初投军于向荣的部队与太平军作战。 向荣兵败,又投奔曾国藩,当时湘军还尚未编练。 鲍超武艺了得,有勇有谋,是湘军精锐之精锐,其军号“霆军”。 湘军与太平军的苦斗莫过于安庆赤松岗之战,那里由陈玉成部的精华、号称“百战精锐”的刘玱琳的部队守卫,恰遇湘军精中之精的鲍超的“霆军”攻打。 两支部队肉搏两昼夜,刘玱琳部全部拼光,鲍春霆部也死了大半。 鲍春霆部击败刘玱琳后,太平军闻“霆军”之名而胆寒。 “霆军”虽然厉害,却野性十足,除鲍超之外谁也驾驭不了。 在天京城破之后,清政府一定要将湘军裁撤,以绝后患。 曾国藩为求自保,向朝廷表示忠心,主动提出裁撤湘军。 当时“霆军”正在江西追歼太平军的杨辅清和汪海洋,听说要裁军,十分心寒,又得不到一分钱兵饷,便在金溪哗变。 哗变的发动者是混在“霆军”中的哥老会。 当时,清廷正寻找借口整治曾氏兄弟。 两江总督曾国藩听说金溪八千“霆军”哗变后,大为吃惊道:“这支叛军一旦成器,我曾家还能在朝中待得住么?”立刻派人送去军饷,又急催因事在四川出差的鲍超赶去,并派三万精兵控制局势,凭着白银与鲍超的威信,以及三万精兵的威慑,很快平伏了这次哗变。 鲍超稳定局势后,秘密清洗并杀害军中的哥老会成员,严惩了参与哗变的官兵,曾国藩快速裁撤(实为解散)湘军,又把剩余的“霆军”交江西沈葆桢指挥,湘军哗变和军中哥老会风波才被平息,清廷未加追究,此事也成为湘军史上的隐情。 鲍超的“霆军”里有哥老会组织,王鹏豹就是哥老会的一个小头目。 “霆军”在金溪哗变,就是哥老会大加煽动的后果。 哗变后,王鹏豹逃至两江流浪,不料在浙北得了伤寒,因无人照顾,又不敢进大城市看病,一路挣扎来天目山,便人事不醒了。 张文祥听罢,恨恨道:“清廷的督府高官都是忘义负恩之辈,连畜牲都比不上,不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如今太平军与捻军已经被灭,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像我这样的人,哪里还能盼着出头之日。 只求有个安身之所就行了。 即便在寺里做一辈子和尚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张文祥笑了笑,道:“佛门好是好,只怕你喝酒吃肉惯了,耐不得清淡。”王鹏豹道:“我看你也像行伍出身的人,却如何也遁入空门?”张文祥叹口气,将自己的身世也讲了。 王鹏豹听罢道:“张兄,虽然我没有杀马新贻的本事,但我可以向你引见一人,这个人一定可以帮助你报仇。”张文祥大喜道:“那是什么人?在武林中可有名号?”王鹏豹道:“他叫做程速台,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他是两江哥老会的首要人物之一,他的势力不仅遍布于民间,在军中也有不少会中的兄弟。 这个人与马新贻有着刻骨的仇恨,几次刺杀都未能成功。 凭着你的武功和他的势力,我看杀马新贻也并不难。”张文祥听了十分高兴,因王鹏豹身体尚未复原,又让他将息了一个多月,每日里照顾殷勤周到,如亲兄弟一般,王鹏豹很是感激。 王鹏豹养好身体之后,两人便向无垢辞别。 无垢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切众生都是我们过去的亲眷,皆有佛性,皆当成佛。 菩萨慈心广大,不念旧恶,不憎恶人。 汝等当以冤亲平等之心态,化解恶缘,广结善缘才是。”张文祥叹道:“话虽是这样说,但现世现报,岂不更好。 也莫让恶人有侥幸之心。”两人下了山,张文祥道:“我还有一个结义兄弟,叫做史金彪,为人极有心计,若叫了他来帮忙,事情更添几分把握。 我听说他现在山西李庆翔将军那里做事,我们先去山西将他叫过来一齐谋事如何?”王鹏豹道:“我这条命都是大哥给的,哪里有什么不可以的事。”两人一路跋山涉水,来到山西,打听到史金彪已经做到正三品参将,现在风陵渡带兵驻扎。 原来,史金彪离开南京后,听说陕甘回民起义未平,知道这是一个赚军功的机会,便去那里投了军。 从一个七品营官做起,因屡立战功,又极有谋略,又会巴结上司,很快受到提拔,两年来青云直上,直做到了参将之职。 张文祥和王鹏豹来到风陵渡史金彪的府衙,见那府衙墙高院大,修得极有气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