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事多磨曲折多
大禹疲惫不堪地转来转去，什么发现也没有。他失望地回到临时驻地，一边咀嚼沾满泥水的野菜叶，一边心事重重地若有所思。
突然，一个随从晃晃张张前来报告：“河水陡涨，东边突发险情”。大禹立即奔去。他发现，已经出现暗涌，速升的水位即将漫过堤坝了。险情紧急，来不及多想，大禹命人立刻开始抢险，哪里有危险就先抢救哪里。但是，人们凄凉地发现，大堤终于又在自己的极度忙乱中决口了，又有一些人被冲走了。
悲愤和焦虑再度充满了人们的心扉。人们的怨恨和绝望达到了顶点。治水再次失败了。
大禹定定地站在岸边，一动不动，痴痴地望着奔腾咆哮的大水雷霆万钧地狂奔远去。他似乎没了声息，没了呼吸，活像一尊雕像，又象老和尚入了定似的。随从们都担心他是否还能承受得了这次打击。他们无法从他的面上，看出他是在思考，还是在出神，甚至不知他是否还有思想活动。就是铁人，在这些接二连三的打击面前恐怕也难以承受啊，更何况是肉胎血躯、心灵敏感的人类呢。不过，随从们没有人靠前，也没有人惊动他;他们知道他太需要静一静了。大禹想到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想到了人们一次又一次面对亲人瞬间就被可恶的洪水卷走，面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惨痛和无奈，最后又想到了白发仙翁梦中的话语和情景。说也奇怪，想到这里，大禹忽然感到振奋些。尽管失败如此惨重，他竟突然生出有恃无恐、能够成功的感觉;虽然不知真假，大禹到底觉得它对自己有极大鼓舞;他不自觉地就把它在自己的潜意识中当成了真的。那么，天帝好帮助我了呀，我可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呀;难道我的表现还不够好吗?还不能令天帝满意吗?大禹心中不仅暗暗祈祷：“天帝呀，授我办法拯救人类吧;人类记住苦楚了，再也不敢任性胡为了;——难道您非要人类灭绝吗?”不知过了多久，大禹的思绪才又回转来，无言地瞅着这凄惨的现实。
凄风苦雨，成败难料。大禹筹思无策，怎么治水心中无谱，是否会像父亲一样被斩也未可知。大禹困厄中又迷糊着睡去了。上次梦中那瑰丽的奇境又出现了：多么壮美的景象呀!大禹心上一阵感奋，觉得身心那样舒泰，似乎没了一切烦恼，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所不能。霞光万道中，白发仙翁站在高高的云端对着自己说话;虽然那么遥远，声音听来却分明、清朗：“孩子，莫慌莫怕。越是困难时候，心上越要持稳拿住;最困难的时候，往往离成功也就最近了。不信你想想，白天冲毁的堤坝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动动脑筋，别单凭热情。可以先停一停，待你心中有了一个明白主张或轮廓再大干;可尽量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啊。你不相信天帝会帮助你吗?等等吧，再忍耐一阵;天帝会在适当时候伸出援手的。你先自己静一静，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天帝多么盼望你自己能独立撑过去呀。”一个近雷轰然响过，如同炸在耳边。大禹被惊醒;他睁眼看看，什么都没有。难道又是一场梦?大禹问自己;他忽然就苦笑了，——可不，当然又是一场梦，一场极其美妙的梦。“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还得自己想法来干”，大禹心中向自己说道。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梦还是又给了大禹信心和力量，他真的按梦中所说想了起来。突然，大禹心中一震，眼前陡亮;他想起了每次冲垮的时候，都是留下了高处及四周的堤堰，往往只有一处低洼处被冲垮，洪水就由此处奔流而去;人们都说有条恶龙每次都从这里拱开破坏。大禹一阵高兴，顿感欣慰;原来人们的成果从来就并未像自己想的、人们说的那样全部消失，那些留下的堤坝会有用处的，将来可以有大用;这一次的最明显，除了正面冲溃处，其余都保留完好呢。“再试试吧”，他心中说道。
又是许多岁月过去。人们依然在忙碌，还确实有些小小的进展。虽然如此，但到底怎样根治洪水，大禹心中实在模糊不清。他在愁思焦虑中苦熬着时日，不知何年哪月会有办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一个可行的法子。许多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梦，但很快就摇头苦笑了。他想，梦中所见、所听、所想的那一些，可能不过是累极之后的一些幻觉罢了，未必可信，要不然怎么直到现在什么奇迹也没有呢。时间一长，对那梦境，他也渐渐淡忘了。
一切似乎都在变;一切又都好像还是老样子。(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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