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我赴澳大利亚探亲访友,期间结识了年轻华侨泱。我们谈天正浓,泱忽然惆怅一声,黯然神伤。“如果还有机会,只要母亲一个电话,我准会返回家乡。”泱动情地说。
泱是独生子。泱的父亲筹资在小城开办一家中西餐厅,渐渐地,中西餐厅扩大经营,有了名气。父亲能干,泱无忧无虑地上学。有次,父亲取货途中,目睹前面路段发生一场车祸。父亲见义勇为,主动下车抢救伤员。后面,飞驰而来一辆货车。货车司机鲁莽驾驶,竟撞向背扶伤员的父亲。泱与母亲惊闻噩耗,犹如晴天霹雳。“妈妈,我不读书了,就和你一块经营好中西餐厅。”泱抹干了泪水,说。“不!”母亲毫不迟疑吐出一个字,将书包在泱的肩头一挂:“孩子,这本书你要读得更好!”
母亲含辛茹苦,完全为了泱。不过两个年头,母亲头上堆满了银发。泱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以优异成绩赴澳大利亚留学。泱在离别母亲那天,起了风,风中的母亲孤单与无助。“好孩子,你要记得回家!”母亲冲着远去的巴士挥手。第一个春节,母亲来了电话:“泱,功课忙,别牵挂妈,不回来过春节就算了,妈妈很好,中西餐厅经营得也很好。”母亲轻声细语,于泱听来那么的伤感。
留学澳大利亚,泱疏忽了中国的农历新年。第二个春节,泱提前赶回家。“妈,中西餐厅使你太操劳了,不如转给别人吧。”泱心疼地说。“孩子,趁我现在还干得,我会干好的。”母亲的目光,倾露一份渴盼,“泱,等你毕业后,我想……我应该歇一歇了。”母亲淡淡地说。
泱再次返回澳大利亚前夕,特别用瓶子装上一把泥土。泱将装着乡土的瓶子,端端正正摆放在厅室的壁柜。泱毕业了。泱向遥远故园的母亲打了个长途电话。“我的好孩子,妈妈我……”母亲长时间缄默,使泱一阵慌乱:“妈妈,你怎么啦?”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母亲在抽泣:“泱,妈真是高兴,好高兴呵。”母亲放下电话筒。半小时后,泱这边电话铃声响起。泱接起电话,话筒传来母亲爽朗的笑声,说:“孩子,妈妈听你的话,过些日子将中西餐厅转给人家经营吧。你说得对,这么多年妈妈捱过来了,也很想好好休息。”母亲说的是实话。“妈妈,我一有时间就返回家乡陪伴你,好吗?”泱说的也是真心话。“傻孩子,妈身体还好,你在澳大利亚有你的事业,不须太牵挂妈妈!记得……回家……够了!”母亲发自肺腑的连声嘱咐。泱说,许多时候,工作一整天后,驾车回到靠山的居室,独自守在窗前,默默仰视夜空。星光闪烁,鸟啼如诉,泱放任思绪飞奔,飞回熟悉的故园。醒来了的妻子依偎在他的身边。妻子打开一把竖$琴,悠悠奏起一首思乡曲。“我想,我应该回家了吧?”泱说,关于乡间的梦每一次都是重复的,不变的。
那个春天,泱带着妻子返回故乡。母亲的幸福情感,洋溢在她的脸上。老人封上两个红包,分送到儿子与媳妇手里,代表着长辈对下一辈的期待与祝福。泱千言万语凝聚成一句话:“妈妈,谢谢您。”当晚,泱与妻子陪伴在母亲的床前,整整一个长夜。泱与妻子要离开母亲了。母亲如同当年将泱与妻子送到村口。“妈妈,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会回家的。”泱与妻子对母亲呼了一声。“孩子,妈妈会等你们……等你们回家。”母亲久久伫立在村前。泱回头凝视着的母亲,模糊了。
泱与妻返回澳大利亚七个月后,有了一个美丽的女儿。泱与妻兴冲冲拿起电话,迫不及待告诉母亲,说明年春节回家,母亲的膝头,将哄弄一个聪明伶俐的孙女。母亲陶醉了:“好呵,我有孙女了!妈妈赶快煮红鸡蛋去,送给乡里乡亲。我哟,做了奶奶啦。”可一个星期后,泱却接到乡下亲人的来电,说老母亲已安详地永远睡入了梦乡。泱说,这些年来,他不改初衷,每年带着妻子和女儿回到乡间。泱要女儿到祖辈父辈跋涉过的土地走一走。说着说着,泱打开一本相册,图片展现了家乡的风光,祖屋、果园、一望无际的田野。在那个时候,泱将母亲的叮咛转告给了女儿:“好孩子,这是我们的家,你要记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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