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随着记忆力的衰退渐已淡忘许多往事,但“世泽书屋”情愫却铭刻心中,皆因它曾带给我儿时无限的愉悦和欢乐,滋润着我荒芜与干涸的心田。
50年代,“世泽书屋”位于高城东门的交通要塞,右边毗邻高州中学,左边紧挨高州(秀川)图书馆。白天,门前挑柴卖菜的,走路推车的,过往行人络绎不绝。“世泽书屋”,仅几平方米的砖屋一间,并不显眼。走进里面,却别有“洞天”,满屋子悬挂着的,是从公仔书(图书)上揭下来的封面,然后一张张整齐地粘贴在一条条牛皮纸上,从屋顶垂至地面,如幡旗般琳琅满目,并按图书系列逐本编了序号,便于读者挑选和店主查找。此外,屋内摆了一张收银台,堆放了近十张供租书者坐的小板凳,还有几个倚墙而立的书柜,里面存放着所有图书。店主梁世泽,人到中年,个高清瘦,雅儒厚道,夏天常穿条西装短裤,手执葵扇一把,仿佛要把小屋余热驱散,让读者安然入神地看书。
尚未入学,我已是“世泽书屋”的忠实读者了。白天,父母忙于生计,稚小的我别无玩处便钻进这小屋里,沉浸于公仔书中,打发着童年悠闲的时光。记得第一次走进这书屋像进了迷宫,满目公仔书封面令我眼花缭乱,陶醉于公仔书情节令我乐而忘返。租书1本1分,外借1日2分(另收押金,怕遭损毁或借了不还),当我一页一页入味地浏览着公仔,一本一本入迷地翻看至中午时,图书已堆叠起近尺高,摸着袋里的几张分币,岂够缴交租金?饥肠辘辘让我叫苦不迭,唯有留下当作“人质”,忙叫伙伴搬动“救兵”。当母亲气喘吁吁赶来交了“赎金”,我才得以“脱身”。善解人意的店主梁世泽,得知我是个诚实的孩子,此后竟放心让我看书“赊账”,不限时日。于是乎,我忘情地纵身书海:杨家将、岳家军、《岳母刺字》“精忠报国”等,描绘得栩栩如生的公仔书,常常令我如痴如醉,仿佛亲临其境,置身虚无缥缈境界。
“世泽书屋”兴旺时,人头拥挤,连屋外骑楼下的走廊也坐满了小孩,那些挑柴、担菜、摘山稔子出城卖的农村孩子,顾不上饮水拭汗,手攥着分币,新鲜、好奇、贪恋地租借、翻阅着这引人入胜的公仔书,并不时地窃笑或拍腿叫爽。后来我外出求学,据邻里说,文革中“世泽书屋”列入“破四旧”之列,而后不知所踪。“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今时今日,我偶有蝇头小字见诸报端,不无得益于“世泽书屋”啊! (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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