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嫁女

江南民俗中,正月十六,是老鼠嫁闺女的日子。

这晚,家家必早早地吹灯拔蜡、上床睡觉。让老鼠放心大胆、热热闹闹地办喜事。

小时候,总是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盯着镂空的床顶板,想看看老鼠新娘美不美?嫁妆多不多?嫁的如意郎君是谁?可等来盼去,只闻“吱吱”声,不见“新鼠”影。翌日,一睁眼,便乐颠颠地去问小脚祖奶奶。小脚祖奶奶指指绻在膝盖上的黑猫,狡黠、得意地一笑。我的嘴巴张成个大“O”,竟有点“哀其不争、怒其不幸”的愤懑:咋把自家闺女,嫁给天字第一号仇人呢?

长大了,才知道,鼠父鼠母为闺女作出这个抉择,并非鼠目寸光,而是深谋远虑、充满了大智大勇。

传说,老鼠祖祖辈辈蜗居在阴暗、潮湿的墙洞里,昼伏夜出,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为了摆脱这种生活状况,老鼠父母下决心,要为女儿择一个有权、有势的“金龟婿”。它们首先想到普照四方万物的太阳,但遭到了太阳委婉、谦恭的拒绝。太阳说自己不如乌云。乌云一来,它的世界还是一片黑暗。老鼠一听,连忙去找乌云,可乌云却摇头说,虽然我能挡住太阳的光芒,但大风一吹,我还是撞在墙壁上粉身碎骨,墙壁才是真正的“老大”。可老鼠想,如果闺女嫁给墙壁,一辈子只能啃砖头、咽水泥,不行。

最后,那个给猫脖子系过铃铛的老鼠“军师”,一捻鼠须说,在我们老鼠眼里,最强势的应该是猫。它像皇帝一样,掌控着我们的生杀大权。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何不效仿古人,用闺女去“和亲”呢?就这样,“深明大义”的鼠闺女就嫁给了猫。

虽说,鼠史上曾有过“大红花轿抬新娘,群鼠送亲喜洋洋。新娘刚到猫咪家,猫咪一口就吞下”的惨痛记录,但那是过去。如今的猫先生,早成了人类的朋友和宠物,变得温柔、绅士、文明了。它们住的是别墅华屋,吃的是鱼珍鱼味。老鼠闺女嫁给猫,“灰姑娘立刻变公主”。

今年是鼠年,老鼠家族双喜临门。只是不知道,老鼠闺女是否也要彩礼、是否也要用花车,是否也要大摆筵席呢? (吕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