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赏赏这场雪

作者:如文来源:广州日报 2012-03-13

春节时,大雪连绵不绝,路封了,车少了;既不能出门给人添乱,更无力远去救灾,索性在家看下雪。

几乎所有的雪花都不是直落而降,而是翩翩地舞着身子下来:落地前,有的非但不降,反要随风升腾一下;有的要横向飘荡几个来回;有的则打个旋,做最后一次美丽转身。雪花的“生命”极其短促,但就在它这自天而降的瞬间,也要极力展示自己,在寒冷中给人以美。雪花不是冷的象征,雪花是美的化身。雪花呈六角状,但在显微镜下,它的“花瓣”异彩纷呈,变化万千,如小时在万花筒里看到的“花卉”。宿夜的雪落在枝丫上,第二日成了玉树琼花:那是冰雕玉砌,鬼斧神工,是雪花另一种形态的美。

某些山水景物,平时去看也平常得很,一旦有了雪色的渲染,它便生动了,它的纯白,它的晶莹,它的灵气,无不动人心魄。雪景是造物的艺术作品,赏雪是人与自然的交流。

古人是偏赏雪的,常不避严寒,踏雪而行。柳宗元即如是。那天他来到江上,但见“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雪后江天是如此的空廓、澄净,万籁俱寂,什么生灵都没有,连自身也化为雪景的一部分了。

明人张岱,也是一位为赏雪视寒冷若等闲的人。他爱雪近于“痴”,已是夜晚,他来到寒气森森的西湖,雇舟,“独往湖心亭看雪”。不意到了亭上更有痴者,已先行一步,在亭上铺了铺盖,烫着酒,欲熬个通宵,作“竟夕赏”。他们借着雪光,欣赏到奇佳美景:“雾凇沆砀,天与山与水与云,上下一白,湖上影子,唯长堤一横,湖心亭一点,舟中人两三粒而已。”这是画,但比画美,是雪描摹的杰作。

江南的雪景,多含蓄雅趣,带点“小桥流水”式的风韵。北方的雪则显得粗粝、狂猛,景象也辽阔深远,如“胡天八月即飞雪”,“燕山雪花大如席”,昆仑山上“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而“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磅礴大气,雄浑壮美!但它也有绚丽、娇艳的一面:“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将赏雪与国家、民族命运联系在一起,只有胸藏大丘壑,才能出此大手笔,赏雪赏到这个层次,这赏雪的意义也就非同一般了。

赏雪,并非简单的闲情雅意,是积极的生活态度,是人们喜爱自然、天趣,从中发现美、感悟美的过程。倘若雪未成灾,它该多美!(苗连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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