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一贯不太懂得送人礼物。年轻时,有一次要求人办事,母亲拿了上山辛辛苦苦拣的一斤野生香菇给我,让我拿去送人。于是,趁着夜色,赶了好几里山路,再蹑手蹑脚到某机关宿舍楼,见到处都是灯光,到处人影晃动,只好呆在院子里一棵大树的阴影下。这一站,有两三个小时吧,直到夜阑人静。然后,提着香菇悄悄到二楼,来到事先侦察过的要找的那个人的宿舍门口,这时,特怕旁边的宿舍有人突然开门出来。
在那个门口站了数分钟,就是不敢敲门,然后,把香菇放在门口就往回走,走几步,觉得不对,万一旁边有人开门出来看到拿走了,或者外面有人回来见到拿走了,我这不是白送了?再说,就是我想送礼的这个人明天自己开门出来看到这东西,他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呀。于是,又回去,轻轻地敲门,感觉那敲门声简直就是山摇地动,听得里头有人问:谁?我说:是我,小杨。趁着他还没开门,我赶紧溜了,到楼梯口,弯下腰来偷看,看到他正开着门左右找人,然后就看到了门口地板上的香菇。看着他把香菇拿进去,我才放心地回家。
后来,渐渐地,送点小礼物就感觉是很自然的事了,也很自然地接受别人送给我的小礼物。当然,只限于亲戚朋友间。不过,因为性格比较大大咧咧,所以,还是很少会想到送礼给别人。前几天,我外甥女来我家,就没大没小地乱喊:舅舅你从来没有送我礼物。我说:真的很对不起,舅舅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礼物,小件的拿不出,大件的我买不起。
也许是受了这些事的影响,近两日老是乱做梦。远的记不住了,中午,小憩了一会,好像是被朋友的小车拉着到了什么地方,然后坐下来喝茶,好几个人,脸不太熟,但又觉得是认识的,他们可能需要我帮忙办什么事,我说我一定帮,因为我能够做到。然后就有人拿出东西来,一位好像是给我两瓶好酒,还有一位给我一条烟,我都笑纳了。
又有一位,拿出一个盒子,我说:是什么。那位说:是手机,很漂亮的。我说:我家里总共就三个人,都有手机了,我不需要,再说也不能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人说:没事,你留着备用。还想推辞,但是,带我去的人已经帮我把东西往车上扔了。
然后,上车,回程。到了一个地方,路上有路障,过不去,带我去的人说:我下车看看。他下车了,我还坐在车上,很久,也不见那人上车,我心想,这人哪去了,怎么把我一个人扔车上,我又不会开车。心里一急,醒过来了。可怜我收到的那些东西,全都不见了。
所以,拜托,别在我睡觉的时候送我礼物,那样我是收不到的。
如果在我睡觉的时候请我喝酒,我看对双方都比较合算,因为请那酒不花钱,我又能闻到酒味,而且还不会醉,多好。(柳月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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