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要活得似“赶考”

前些天身体不适，到医院检查，不出所料要做CT。自己并没有特别强烈地祈求平安无事，对可能出现的最坏的结果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任何病魔都可能突然降临任何人，一个人说走也就走了。这不仅像我这样年龄的人懂，比我年轻的人也懂。许多时候，对一个人来说有太多的无奈和无助。当得知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的时候，我也没有喜出望外的激动，只是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生命无常，面对无常的生命，也会有太多的无常。有人选择了及时行乐，有人选择只争朝夕。选择前者，似乎更能被人接受；选择后者，常被当做另类。我自己更倾向于后者，这并不是说我有多高尚、多纯粹，我只是觉得：做事比享受更有意义，干活比娱乐更充实。所以，我一直信奉：能做事的时候多做事，能干活的时候多干活，在做不了事干不了活的时候，对生命也就不必再留恋了。

我自以为很努力，直到最近的两件事，让自己才感觉到自己认为很努力实际上还不配称之为努力。

国内一年轻企业家，有八家企业，金钱的多少对他来说只是符号而已。在一几平方公里的建筑工地上，他自己就像一名战场上的指挥员，全然顾不得四周的泥泞和噪杂，时而审阅图纸，时而手机联络，时而咆哮指挥，时而商量对策，没有片刻的停歇，甚至连口水都来不及喝。我就是在这工地上认识他的，他的这种事业心和使命感让我钦佩之至。我也知道，工地现场指挥的艰辛绝对没有工地背后的关系处理、资金筹措、营销策划、风险化解来得更让人喘不过气更让人心力交瘁。作为董事长和总经理，他肩负的重担和付出的艰辛不知道是他人的多少倍，然而生活中的他却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与员工们同吃同住。我在对他的雄心壮志和工作劲头连连称赞的时候，突然得悉他是一位换了肝的人，让我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没有问他图什么为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不纯粹是为了金钱，我也敢肯定他一定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是活着的意义。

记者这职业风里来雨里去，生活的流动性不稳定性是记者这一职业的特性。如果是电视台的记者，携带的摄像照明录音器材又会使得记者这一职业变得更为辛苦。如果一名电视台记者还要带上出生不久的孩子从事实地采访录制工作，很多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项无法完成的工作。我就遇上了这样的一位德国记者，而且她不仅仅是一位记者，还同时是编导、主持人和老板。她供职于德国RTL电视台，现为该电视台驻华记者站的负责人。几天前在单位接受采访时，她的母爱情怀和敬业精神深深让我感动。她随带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孩子，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取景，一会儿当主持，一会儿给孩子喂奶。众多角色集于一身，众多责任要同时完成，既劳力又费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是根本不相信还会有这样的事的存在。没有三个月大的孩子似乎也是特别懂事，不论是躺着还是抱着，两只蓝色的小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就是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只有在录制节目的间歇在妈妈的怀里才会有轻微的笑声。翻译告诉我，他的这位德国同事，最艰难的不是眼前而是一个月前，抱在手里的孩子不满两个月，还要带上不满三岁的大女儿四处奔波采访录制节目。节目都是在实地录制，画面的背景既要真实又要有变化，我所做的只是配合着及时出现在镜头前然后回答她的提问，即便如此我已感到有些疲劳，而她还要马不停蹄地接着采访其他人。在告别的时候，望着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装满孩子生活必需品的旅行包的背影，我只是默默为她祈祷，祝愿她们能赶上返程的动车。

努力是有层次的，对自己的努力多数人总是习惯于高估，总是会认为自己已足够努力。当然，我们也曾经努力过，那就是“赶考”。我不知道我遇到的换了肝的企业家和带着孩子采访的女记者是否经历过“赶考”，但他们的人生不分明在“赶考”吗？常问自己是否在“赶考”当是人生的必修课，假如不再有“赶考”的状态，表明自己变得了懈怠；假如不再有“赶考”的使命，表明自己已甘于平庸。寻找到努力的参照标准，就像大海上迷失方向的航船寻找到航标灯一样重要。

少在意生命能维持多久，只要生命尚存就要活得似“赶考”，说不定这才是生命的意义和生活幸福的所在。（作者：贾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