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16日,山东日照。
翟墨经历了900多个日夜之后,终于回到出发地日照,圆满完成了环球航海的壮举。漂泊的日子里,他成了中国无动力帆船环球航海第一人,“中国鲁滨逊”。
欢呼的人群里,翟墨一眼就看到高挑、漂亮的贞子。相拥的那一刻,贞子说:“我知道你还会继续冒险,但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再也跑不动了,我们再一起看夕阳……”
孤帆者的爱情
2000年2月,翟墨还是个旅居新西兰的画家。
一次他为挪威的老航海家拍专题片。翟墨问他去过多少个国家,老人说:“我不记得了,不过我已经绕地球转了一圈半了。”翟墨张大了嘴巴,“我是中国人,我可不可以这样做?”老人笑着说:“可以,只要你买一艘船,你就是船长,不需要签证,就可以去世界的任何地方。”
多年前,翟墨在看到着名画家高更的名画《塔希提女人》时,就开始崇拜高更,更向往他那种在沙滩、热带原始雨林一边作画,一边喝塔希提女人准备的卡哇酒的生活。老航海家的话再次点燃了他的激情。不久,翟墨花40万买下一艘二手无动力帆船,去了他梦中的天堂塔希提。
2016年,北京宋庄,翟墨画展。和以往的画展不同,这一批画作多了些塔希提风景画。一天,一位身材高挑的大眼睛姑娘对那些画产生了兴趣,用英语问了很多奇怪的问题。翟墨很快不耐烦了,冷冷道:“难道我们不能用中国话交流吗?”姑娘一脸无辜,“我是韩国人。你能教我中文吗?”翟墨张大了嘴,“我没时间。”
女孩叫贞子,说她对中国话感兴趣,不如说她对翟墨有兴趣。那时,她总在每天的傍晚时分赶到宋庄,央求翟墨教她中文。
一周后,翟墨投降,答应教贞子说中国话。此后,贞子一有空就去宋庄。如果翟墨工作时,她就在画室外静静地等候,或是帮翟墨打扫房间整理衣物。
体贴、细腻、温顺的贞子感动着翟墨,但他不敢爱,他怕她是第二个琴子。
琴子是翟墨的前女友,两人相爱六年,以为会一生一世。第一艘帆船买来不久,他和琴子驾着船,向一个岛屿驶去。琴子站在甲板上又蹦又跳,兴奋地冲着大海尖叫,“墨,我爱你,永远爱你!”
但誓言很快受到了考验。
那天,他们遭遇了7级海风。当浪涌一浪高过一浪时,琴子开始呕吐,最后晕了过去。“她吐了3天3夜,才回过神来。从此,琴子患上了恐惧症,只要我一出海,她就怕我葬身海里。”最后,琴子以分手要挟翟墨卖掉帆船。那无异于让翟墨放弃理想。他和琴子分了手,把日用品都搬到船上,过上了“海上大篷车”生活。
“贞子和琴子不一样。”翟墨从兜里掏出手机,把现在女友贞子的相片翻给记者看。贞子的眼睛大而亮,笑起来时,脸上有甜甜的酒窝。这个韩国女孩最终用她的质朴、真诚,俘获了翟墨的心。
海上遭遇美国大兵
2016年7月19日,翟墨在南印度洋遇到12级大风。“当时,天空是黑色的,海风像狼嚎,船随着浪涌一上一下,就像坐过山车一样。”翟墨笑了,“要不,叫服务员关灯,我吼给你听。”回忆当时的情形,他的表情轻松,时间流逝,留下的是宝贵的历练。
然而当时他极度恐惧。距离2016年1月出海仅仅半年,他嗅到了死神的味道。
他用一条粗绳把自己绑在船上。可这时,船舵被风浪打断,方向失灵。他只好启动人力操纵的应急舵。为了活下来,翟墨一直站在应急舵前,食物就放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但他拿得最多的,却是酒。他想麻醉自己,远离恐惧、绝望。
“在船上我就想,要是大海让我活下来,从此再也不航海了。”那时,翟墨只想登上陆地,找个土着女人结婚生子,然后开一家中国餐馆。关于贞子,关于母亲,他觉得很遥远。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风没停,天还是黑的。漫无边际的大海,让翟墨觉得自己异常渺小。他掏出手机给贞子发短信,却显示无信号。平日里,他每到一处港口,都会给贞子和母亲打去电话,偶尔会跟贞子短信联系。此刻,他只有不停地翻看贞子发给他的短信:
“不管你在哪里,我的爱都追随着你,地球虽然很大,相思却无极限。”
“无论你走多远,我的思念会飞得更远,它在下一站等着你。”
……
贞子的话激励着他,让又困又饿的他有了求生意识。
第6天傍晚,翟墨再也坚持不住了,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突然,雨停了,风也停了。天空转瞬布满了红彤彤的云彩,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
翟墨看得出了神。在彩虹的两端,他看到了母亲和贞子,她们在家里翘首企盼。他来了精神,隐约看见了一个岛屿。
一条狼狗,12个真枪实弹的美国大兵气势汹汹地把翟墨团团围住。这时,翟墨没有感到害怕,而是一屁股坐到甲板上。在他眼中,这些黑压压的枪口是那么亲切和可爱,因为他又“活”了。
这个岛,是美军研究航空母舰的军事基地,美国大兵说他非法闯入他国领土,要么罚款,要么蹲监狱。翟墨想也没想,就说要蹲监狱,“我当时太困太累了,只想睡觉。”
第二天,美国大兵却把这个漂流的中国艺术家放了,还帮他修了船,补充了食物和淡水。在他们的目送下,翟墨再次启程。那些绝望时的念头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好了伤疤忘了痛”,翟墨笑道。
土着女人
2016年初,翟墨踏上波利尼西亚群岛中的一个小岛时,看到一个酋长带着一群族人,拿着酒、水果来迎接他,“你是神灵送过来的,我要把我的女儿嫁给你!”翟墨被4个壮汉高高举起,送到一个用椰子叶搭的房子里。
随后,来了很多姑娘,个个都打扮得分外美丽。当翟墨知道酋长要他在这些姑娘中挑选一位做妻子时,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翟墨知道,如果拒绝酋长,酋长可能会认为他亵渎了神灵,把他杀掉。但翟墨还是认真地说,“神灵已经把贞子许配给我了,如果我再娶其他女孩,就是亵渎了神灵。”终于,翟墨说服了酋长,不仅没杀他,还把他当成了座上宾。
在雕刻时光餐厅,翟墨为《家人》记者展开一幅在塔希提画的画。铁青色,橘红色,绛紫色……五颜六色的浪涌卷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茂盛的生命力。翟墨说,是航海,让他到了不同的地方,领略了不同的风情,和不同的人进行艺术交流,才让他的画充满张力和生命力。
在这样的漂泊中,他曾留下爱情。2000年在塔希提,他和一个土着女人相恋了,“她是那种典型的塔希提女人,有着最温暖的笑容和最柔软的身体。”翟墨点燃一支烟,嘴角轻轻上扬,似乎还沉浸在往事中。
那时,他住在用椰子叶搭的房子里,抓像脸盆一样大的龙虾,吃面包树上的果实,喝当地土着特制的卡哇酒,“白天,我在海边画画,她为我调色。晚上,我们和岛上的人一起围着篝火跳舞,烧烤,唱歌。那段时间,我就发觉所谓的文明人每天游走在‘石头森林’,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费尽心思,实在是错过了人生最美的风景。”
这段恋情因为翟墨回国而告终。从那之后翟墨再无“艳遇”,除了贞子。
南极回来再娶你
2016年8月20日,山东新泰市小协镇郭家泉村。
40岁的翟墨第一次带女孩回家,翟墨的妈妈高兴坏了,拉着贞子的手,“我家老六不爱说话,你要多包容他!”贞子却笑了,“妈妈,他很会说话,我的中国话就是他教的。我会好好照顾翟墨,也会好好照顾您的。”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母亲问翟墨。翟墨拉着母亲布满皱纹的手,想起了2002年的春节。那天,他一到家,母亲就拉着他的手问:“你的鱼打得怎么样?”原来,翟墨的哥哥告诉母亲说翟墨买了一条渔船。对此,翟墨不知该如何跟母亲解释,怕越解释母亲越担心。于是,只好说鱼打得比较多。如今,母亲的双鬓已泛白,她多么希望不惑之年的儿子能成家生子,可翟墨依然不能给她准确答复,只说,快了。
贞子以为,翟墨航海回来,两人就可以天天厮守在一起。但翟墨却很忙,他被国家海洋局聘为“海洋公益形象大使”,经常出席各种公益活动;也在为他的航海学校的前期筹备奔波着……对此,贞子给予了极大的理解与支持,“因为爱他,所以我会默默守护他。”
翟墨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我活着,就是对母亲最大的孝顺。至于贞子,我要到没人到过的北极和南极,才能和她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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