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抛向天空的恋爱硬币

作者:月皓雪来源:现代青年·细节版 2010-06-14

我去超市买了些日用品,收银小姐找给了我一枚一元的硬币。我走出超市,习惯性地将硬币向空中抛去,然后让它飘落在地上,看看它落地后是正面朝上,还是反面朝上。从认识阿童起,我就有了这样的习惯动作,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大街上,手中只要有硬币,我便会情不自禁把它向空中抛去,只觉得它落地时的声音是那般的悦耳动听。回到家中,我来不及去清点我新买来的那些物品便拿起存放硬币的小钱罐,把那枚一元的硬币轻轻投了进去。这是我存放的第四百七十四个硬币,我很清楚,因为我每存一枚新的硬币都会在我的笔记本上郑重划上一个小小记号。我摇摇那可的钱罐,硬币在里面碰撞着哗哗作响,每一个小小的硬币都是我对阿童的思念。

我和阿童在一起的日子,是我在大学校园里度过的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那时的天空总是那样的宁静,在那座陌生的城市里,我和阿童只不过都是十八岁的孩子。那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年纪,无忧无虑的。阿童经常会在黄昏的时候和我做一个游戏,那就是将一枚一元的硬币向空中抛去,然后看着它像一片雪花轻盈盈地飘落在地上。我们说好了,每次他先抛一次,我再抛一次,仅此一个轮回,谁也不能违背这个规则。如果谁抛的是正面向上,那谁就是人;相反,反面向上的那便是“汪汪”了。可在那个游戏中,总是他输,输了的他却以此为荣,情不自禁唱:“我愿做一只小狗,蹲在你身旁,我愿你那细细的长鞭……”唱着唱着,他还学起了狗叫。而我则被他的歌声和举动吓一大跳,于是,快乐的笑声回荡在青春的天空。

其实我从前一点也不喜欢那硬邦邦的没有人情味的硬币。只要钱夹上有一个很小的缝,它就会悄悄逃走。只是后来阿童问我喜不喜欢存硬币?我说我从来就没存过,还加了一句,“我不喜欢那玩意,要是不小心拿到了,便马上把它‘消灭’掉。”阿童说:“你对那家伙真的有那么讨厌吗?”我点点头,阿童就再也没说什么了。

秋天带给了我一份金色的心情,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那样如丝如梦般的境界,阿童也正属于这份子里的一员。所以他便带着他心爱的风筝把我从暖和的被子里拎了出来,说要和我去放风筝。我问为什么你要选择风筝?他沉默一会然后对我说:“我们不能像鸟儿一样在天空里飞,那就让我们的风筝飞上去吧。”阿童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让我无法捉摸的光芒。就因为有了这种思想,才让我们的风筝悄悄地飞上了天空,它飞着飞着,就忘记了自己……

终于有一天,阿童忽然对我说:“我们一起去买个钱罐好不好?”我说买那玩意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存硬币。阿童突然表现出从来没有过的严肃。他说:“你就算是为了我……为了我们这几年的相处,破一次例吧。”我知道阿童是认真的,所以我没有再推辞,便和他买了那个我现在放在写字台上紫色的钱罐。其实买来以后,我就没往里面存放过任何一枚硬币,直到和阿童分开的那一天。

毕业典礼结束后,阿童问我:“我们一起买的那个钱罐,你存硬币进去了吗?”我摇摇头,我知道我一定让他失望到了极点。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还是存放几个吧,不然以后就没有东西去怀念我们之间。以后我们就……也许是很难见上一面了。”我明白阿童的意思,我知道我和阿童来自不同的城市。要以后还像今天这样在一起,真的是不太可能了。我转过身去,眼泪慢慢流下。我终于鼓足勇气对他说:“其实那个钱罐不只是属于我,它是属于我们俩的,你明白吗?”最后我转身走出了阿童和我站在一起的那一片蔚蓝的天空,我再也没有去看他。

后来我回到了家乡,而阿童却去了广州。阿童就这样离开了我,离开了属于我的世界。我终于开始存硬币了,不过那是在见不到阿童的时候。那四百七十四个硬币,一枚枚积满了我对阿童的思念,等到我存到五百个硬币的时候,我再也不知以后我的硬币要存放在哪里,因为我和阿童买的那个钱罐,再也装不下多余的任何一枚硬币了。也许那时,就是我对阿童思念满溢的时候。我再向空中抛硬币时身边却没有了阿童。灯光下,硬币闪闪发亮,如同钻石一般,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一枚一枚数着,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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