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来得那么突然,正当我为吃不完姥爷留给我的大虾酥糖而犯愁时,妈妈告诉我,姥爷走了,是突发心衰。没有任何预兆,没留任何一句话给我们,也没带走一衣一物,一食一粟,跟其他人一样,怎么来到这世上,怎么回去,干净利落,一了百了……
曾经伴我童年的姥爷的农家小院,曾经回了21年都不曾改变的姥爷家,曾经亲密的每日共着呼吸的挚爱亲人……所有的所有,从我记事起,不曾有丝毫变化;我也天真地认为,以后的以后,也不会改变。因为那种满了丝瓜、芸豆、香椿、小葱的小院,那每年春夏都会归来的老燕子夫妇和它们的儿孙,那每年端午都会飘溢着粽子香气的姥爷家灶塘;因为姥爷总那么健壮、乐观,可以肩抗起所有……所以,我一再以忙为借口,一再放弃每个看望姥爷的机会,当我终于再次踏进那熟悉的院落,已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时。
姥爷慈爱、善良,总是对每个关爱他的人说,自己很好,不愿意也尽量不给任何人造成负担,可妈妈和姥姥说,姥爷每日的汤药比饭菜还多;去年春节去北京学习,第一次未回姥爷家过年,我不愿再要年迈姥爷的压岁钱,可姥爷说,他会一直给,直到我工作、结婚;妈妈说,她好几个假日没休,只为回家长住,给姥爷做些可口饭菜……死者长已矣,留给生者的只是无尽的思念,悲伤、泪水、遗憾和悔恨!
日子还照旧,在弹指吹灰间流逝,像姥爷健在、未离开我们时一样。我还是我,上课认真听讲,下课与同学嬉戏、谈心,一切不曾因为谁的降生或离去而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难道这就是人生?降生、逝去,这期间,送走老生命,迎接新生命,六道轮回,周而复始,尽管每个疼他爱他眷恋他的人,不忍面对,生命还是残酷的无可挽回地凋谢了。
又到了月饼飘香的季节,想到了已故的姥爷,想到了去年这个时候,姥爷还买下好几斤妈妈最爱吃的那种月饼,等我们回家。金黄外皮,酥香清脆可口,传统五仁,却别有一番家乡的风味。只是今年的这个时候,姥爷与我,天各一方。不知姥爷在天堂能否吃上这样的月饼?我希望是。记得曾读到,有一天,当我们的亲人过世,他们都会变成极光,化为星河,走向宇宙的深处,走向另一个时空。我愿无数次的见到这极光,向我挚爱的姥爷,道一声: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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