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的时候说分手

作者:伊北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0-08-06

毕业了,蓝蓝和西明分手了,消息传出来,大家怎么都不信。

蓝蓝和西明是本科同学。后来,蓝蓝考上了研究生,要北上读书,西明便陪着她来到北京,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床铺住下,找了工作,一陪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我们时常能在学校方圆一里内,看到他们的身影。蓝蓝总是走在前面,脚步轻快,西明则走在蓝蓝身后,他帮她提着电脑包,要么就是两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低头走着。她仿佛是他的女王,而他是她的臣仆。

去食堂吃晚饭,蓝蓝总打两份,一份自己吃,一份打包,留着等西明下晚班回来吃。在食堂里,我们能看到这两人面对面坐着,几乎是头碰着头,吃着,聊着,像一对过了十年八年的夫妻,亲密得自然而然。

夏天,蓝蓝和西明,有时会在操场的看台上乘凉,他从后面抱住她,他的脸贴在她的头发上,那头发上有洗发水的香。

我们都笑说,蓝蓝把西明吃的死死的,这情固若金汤。

可我们知道,在这三年里,西明也没少吃苦头。工作辗转换了几个,每个都不到头,多半干几个月,便甩挑子走人,不是嫌累,就是说没发展前途。也是,西明是独子,从小哪吃过这么多苦,不过,他好歹顶下来了,为了当初的承诺,为了爱情,他似乎天不怕地不怕。

不过,时不时地,大家也能碰见他们吵架,她站在老槐树底下哭,他开始不哭,大声大气说着,可说着说着,他也哭了。生活没少考验这对情侣。

快毕业了,蓝蓝工作找得不很顺利,折腾了许久,老家的某知名学校给了她机会。蓝蓝打算回老家工作了。

西明得知此事,和蓝蓝闹了一通,可是,闹又有什么用呢,留在北京,他给不了她基本的生活保障,这里没有他们的位置,不回家,难道流浪街头吗?无情的现实,击垮了西明心中美好的憧憬。四月的时候,他赌气回家考公务员去了。

刚分离,西明每天给蓝蓝一通电话。后来,改成两天,他总说他复习很忙。再后来,变成一周一次电话了。蓝蓝觉得不对劲,偷偷跑回老家看西明,这才知道,他原来和一个高中同学好上了。

在西明家,当着西明妈妈的面,蓝蓝就撑不住大哭起来,她抽抽搭搭嚷道:“她哪好,她哪比我好?!大专没读完,又胖,还矮!”西明妈妈也跟着哭骂,说她也完全不认识这个儿子了,这么好的媳妇不要,找那么个破烂货。

为什么不要?西明似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知道,他跟这个人在一起很舒服,没压力。蓝蓝总说“西明你去赚钱”,而这个人则说“慢慢来,不用着急赚钱”。他在蓝蓝面前,只是个永远做错永远不能达到最好的男孩,而在这个人面前,他则顶天立地,像个男人了。

西明和蓝蓝分手了。消息传出来,谁都不信,直到看见蓝蓝哭肿的眼。

分手后,蓝蓝逢人便哭诉,说她怎么也不相信,五年的感情,竟然不敌一个月的胡来,并由此得出结论:男人都不可信!而西明,则常常在夜里梦到夏夜的那个操场,静静的,有促织轻吟,头上一片月光。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

他至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蓝蓝分手,他只是觉得,青春的故事,该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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