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是刘萍提出的,她终于受不了初恋的跋扈,而这个外表斯文的家伙,正是我们大学时代的辅导员,当时,我们亲眼看他怒上心头,在大庭广众之下掌掴女友。
分手之后,他就把大家怀疑了个遍,每个跟刘萍接触密切的男生,都被他叫去谈话。我们挨个被提审,却一直敢怒不敢言,直到毕业,才当面祝贺刘萍做了个正确无比的决定:“恭喜你,这个小肚鸡肠的家伙确实应该飞掉。”尽管毕业有些感伤,但想到从此不用再见这个人,大家都欢欣鼓舞,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刘萍面临的是另外一种情形。也许,在可塑性最强的青年时代,经历的事情都会给人留下极深的烙印。这段感情结束以后,她就一直没与别的男性携手并肩,并不是她不想,而是……
好吧,这段历程要由我来讲述。本科毕业之后,我、刘萍还有李健,留在同一个城市,我在读研,他俩都在上班,我们三个保持着亲密的联系。
每次我们见面,她总要提到前男友,走路的时候说──我跟光州爬山时走的也是这条路;吃饭的时候说──光州经常点这道菜。我们被迫知道了不少两人之间的秘闻,而这些,是我跟李健一点都不感兴趣的。看她背个大包很辛苦的样子,我便上前帮忙。“不用了”,刘萍是个自强的女生,这点我们很欣赏,说出来的理由却活活噎死我:“光州以前也没有给我背包”。
天哪,请不要把你的前男友与我相提并论,我对你的关心只是友情,这和光州跟你的感情大为不同,他可不是我的前车之鉴。我觉得有些受伤,暗自发誓不再理她,期限为一个月。几周之后,刘萍一个电话打过来:“我们聊聊吧。”“好啊。”反正电话费又不是我出。结果不出所料,15分钟之后,她又扯到了光州,仿佛有强迫症一般。对我况且如此,可以想象面对那些相亲对象们的时候,她更是以光州为标杆,暗自衡量对方的长短,然后发现没有一个满意的。“你是不是还爱着他?”有一次我大着胆子问道。“没有,我只是不能忘记过去。”这就是刘萍的答案。
情深之人,难免恋旧。公允地说,刘萍绝对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否则,她不会如此惦念过去。然而这种怀旧不加节制地弥漫开来,影响的就不仅仅是生活了。
刘萍的成绩一向不错,而她的工作并不理想,我便劝她读研,最好读本校──老师们都很欣赏她,这样把握会很大,而且依我校的实力,今后说不上前途无量,肯定衣食无忧。刘萍对我的分析深以为然,而之所以不考本校,就是因为光州还在那里。于是,刘萍以国内最著名的高校为目标,白天工作,夜晚苦读,然而却无一次成功。
三年过去,我研究生都要毕业了,李健快评讲师了,光州听说都已娶妻生子,刘萍终于意识到,如果不是那么执着,自己也不会一无所获。刘萍决定破釜沉舟,毅然决然辞掉了工作,离开父母,远赴北京,通过地理上的距离,冲淡光州对她的影响。这事的结果是,她终于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北漂。
远离家乡,远离亲朋,生活在动荡与不安当中,我跟李健聊起刘萍,都不免有些唏嘘。“我真想帮她,跟她结婚,好好待她。”李健慈悲心大起,坦白地说,这跟刘萍本人的条件不无关系。“你能受得了她喋喋不休地说光州?”我一盆冷水泼过去。“受不了。”李健是个诚实的人。
就我们而言,日后的老婆要是把前男友像三字经一样挂在嘴上,这种生活是没法过的。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啊。相信很多普通的男人都是这样。有人说,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而在刘萍这里并不适用,对她而言,忘记了过去才能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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