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派对上,我刚下楼不久,正打量着亨利舅舅这些形形色色的朋友,观察着这些客人的举动言谈,看到有人在打牌,有人在聊天,还有几个在跳舞,这时出了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刚到,就听见音乐突然变得不同,传来了灵魂音乐和布鲁斯的曲调,只听唱片机上传来了标准曲目,山姆·库克、杰克·威尔森、莎拉·沃恩曼妙的歌声立刻在人群中点燃了一种节日般的气氛。在音乐声中,混杂着笑声、人们开心聊天的声音,还有烟草的味道,场面很是红火热闹,喧嚣鼎沸。突然间,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响起,场上的气氛完全改变。一切都停了下来,那些笑声、谈天声,甚至吸烟的人都停了下来,仔细聆听。唱片里播的是爵士大师迈尔·戴维斯演奏的《午夜情深》。后来,我逐渐可以欣赏戴维斯高超纯熟的小号技巧,体会他音乐的沁人心脾,节奏和旋律的复杂更是超乎想象。但是那一夜,让我震撼的是戴维斯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就让屋里的气氛完全改变。派对还依旧在继续,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为密切,更酷更炫,更有一种流动的美感。我完全被戴维斯征服了。当然我并未当下决定要学习小号,但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人的思想和情绪可以瞬间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一群陌生人之间居然可以发生如此剧烈的化学反应。唯有音乐的魅力使然。
从此之后,亨利舅舅和我找到了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爵士大师迈尔·戴维斯。我们一起享受音乐,同时音乐为我们构筑了一个避风港,让我可以忘却所有的害怕和伤心,哪怕只是暂时遗忘,也让我心满意足,更无奢望。很多时候,亨利舅舅都不会催我上床睡觉,我们一起欣赏他能找来的戴维斯的每首歌曲,他告诉我那些海外的历险,在菲律宾、朝鲜还有日本,所有那些他去过的地方。“来这里看看,”一天晚上正当我们聊得起劲,他领我来到书架边上,抽出一本威利舅舅和艾拉梅舅母家里的一本百科全书。
他指着书中这些异域奇邦,介绍相关的风土人情和地域文化,建议我要多看看百科全书这类东西,开拓眼界。他还强调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那里的人为人处世、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甚至肤色都与我们有着不同。当谈到那里的女子时,他的脸上浮现了笑容。他甚至会转动地球仪,怂恿我大胆走出去,投身到广阔天地,“克里斯,这世界就是个大牡蛎,你要自己去找寻里面的珍珠。”
亨利舅舅的言行并没有特意在暗示,出于某种原因,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会很有限。但是我今天再回顾过去,我甚至怀疑他是否在某种程度上意识到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所以就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所闻所见所学尽数教给我。不管怎样,也许他并没有直接讲出来,但是意思是十分明确的,做人,要敢想敢干、敢做敢当。
这其中并没有什么消极或自私的成分在内,对于我就意味着要敢于梦想,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追逐自己的梦想,这个梦想就扎根在我的脑海里,与别人无关。
我俩最早的一次出游是去了密西西比河,亨利舅舅还教会我游泳,天气好的话,他还会带我在河里一起划船。有一次,我们又去了河边,那天玩得最为开心,那还是在夏天,碧空万里如洗,只听到小船轻型发动机发出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的味道。当时只有我们俩,亨利舅舅在后面打开埃温鲁德发动机,我们在河面上飞速驶过,我就坐在船头,双腿搭在船的外侧,踢着水面,水花四溅,落在脸上。那种爽彻肺腑的感觉遍及全身。小船推开层层波浪,清澈的河水也被惊扰,一漾一漾地拍击着船底,激起细细的水雾轻柔地触碰着我的肌肤和面颊。
在小船上这么坐着,属于相当危险的姿势,但也给了我无尽的快乐和难以名状的美妙体验。数十年后,在电影院里,我看到《泰坦尼克号》的男主角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说:“我就是世界之王!”而当年在密西西比河上,我和亨利舅舅在一起荡舟的时候,那绝对就是这种感觉。看到我这么开心,亨利舅舅也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情,仿佛他已经完成使命,让我走上正确的道路,而他也许不能永远伴我左右。至少后来我就是这么解读我们那些最为珍贵的快乐时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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