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官员对高第的盲目撤退不满,纷纷上书抗争。管锦右粮屯通判金启倧呈照:"锦、右、大凌三城,皆前锋要地。倘收兵退,既安之民庶复罹(lí)播迁,已得之封疆再沦没,关内外堪几次退守耶?"袁崇焕力争:兵不可撤,城不可弃,民不可移,田不可荒。他引据金启倧的《呈照》,向辽东经略高第具揭道:
兵法有进无退,锦、右一带,既安设兵将,藏卸粮料,部署厅官,安有不守而撤之?万万无是理。脱一动移,示敌以弱,非但东奴,即西虏亦轻中国。前柳河之失,皆缘若辈贪功,自为送死。乃因此而撤城堡、动居民,锦、右摇动,宁、前震惊,关门失障,非本道之所敢任者矣。
袁崇焕在揭言中坚信:锦州、右屯、大凌河"三城屹立,死守不移,且守且前,恢复可必"。就是说坚决防守,边守边进,已失土地,必定恢复。
经略高第凭藉御"赐尚方剑、坐蟒、玉带"的势焰,又有阉党作后台,不但执意要撤锦州、右屯、大凌河三城,而且传檄撤宁(远)前(屯)路防备。宁前道袁崇焕决心身卧宁远,保卫孤城,他斩钉截铁地表示:
宁前道当与宁、前为存亡!如撤宁、前兵,宁前道必不入,独卧孤城,以当虏耳!
袁崇焕只是一个"宁前道"的小官,朝中没有后台,居然敢于违抗兵部尚书、蓟辽经略高第的旨意,实属大胆,难能可贵!
高第无可奈何,只撤锦州、右屯、大凌河及松山、杏山、塔山守具,尽驱屯兵、屯民入关,抛弃粮谷10余万石。这次不战而退,闹得军心不振,民怨沸腾,背乡离井,死亡塞路,哭声震野。
宁前道袁崇焕既得不到兵部尚书、蓟辽经略高第的支持,又失去其座师大学士韩爌和师长大学士孙承宗的奥援,在关外城堡撤防、兵民入关的极为不利情势下,率领一万余名官兵孤守宁远,以抵御后金军的进犯。
天命汗努尔哈赤在占领广宁后的四年间,做了一件大事,就是迁都沈阳。天启五年即天命十年(1625年),努尔哈赤将都城由辽阳迁到沈阳。后金都城的西移,表明努尔哈赤要进一步巩固在辽沈地区的统治,进而对明朝做出更大的举动。但是,天命汗虽派兵攻夺旅顺,并未大举进攻明朝。这固然因天命汗忙于清人绘《盛京宫阙图》
巩固其对辽沈地区的治理--整顿内部,移民运粮,训练军队,发展生产,施行社会改革,镇压汉民反抗。同时,更由于孙承宗、袁崇焕等防务工作井然有序,无懈可击,没有太大把握,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努尔哈赤蛰伏不动,等待时机。善于待机而动的努尔哈赤,曾值熊廷弼下台之机,夺占沈、辽;这次又得到孙承宗罢去、高第撤军向关内、宁远孤守的哨报,决定兵锋直指宁远城。正处于事业顶峰的天命汗努尔哈赤,向一位疆场新手、文弱书生、孤城无援、年轻气盛的宁前道袁崇焕,要发动一场倾国之师的军事进攻。
后金军要大举渡河的军情被明军探得。天启六年即天命十一年(1626年)正月初六日,经略高第奏报:"奴贼希觊右屯粮食,约于正月十五前后渡河。"果然,后金大军渡辽河,向西扑来。此后,初十日,努尔哈赤从十方堡出边,前至广宁附近地方打围。十二日,回到沈阳。努尔哈赤当即分付各牛录并降将,每官预备牛车30辆、爬犁30张,每人要靰鞡3双,还要各炒米3斗。就是要官兵预备牛车、爬犁、鞋子、干粮等。他做好准备,便率师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