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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知府受贿取假证(1) 刘锡彤见杨乃武也画了供,大仇得报,喜得满面春风。但此案重大,涉及谋夫之事,判决却要由省里按察使司来决定。 刑名师爷何春芳主动请缨,拿了刘锡彤给他的一万两银子,向杭州知府陈鲁行贿。 刘锡彤退堂之后,喜得满面春风,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待走到了三堂,又想起此案重大,涉及谋夫之事,知县只有拟结的权力,此案的判决却要由省里按察使司来决定。 一般来说,按察使司会把案子交由知县的上一级即知府来复审结案。 知府审结之后,由按察使司交由巡抚批示,再交刑部复审,再交三法司终审。 一步一步走到头,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方才算大功告成。 一般来说,巡抚批示不过是走过场而已,而交到刑部复审和三法司终审的案子,更是极少有通不过的时候,即便是认为审断不妥,也不过是发回重审。 所以第二步打通知府的关节,十分关键,若是这步成功了,以后便是水到渠成,事事顺利。 想到此,便吩咐家人去把何春芳请来,一同商议。 不多时,何春芳进来,见过刘锡彤,坐在床上,笑道:“老爷,杨乃武已经把事情招认下来,您的大仇可报了。” 刘锡彤道:“话还不能说死,今后的事情还多着呢。 详文到省内,不知能否不遭批驳;这倒不是个大问题,若是让杭州知府陈鲁复审,恐怕一个不妥贴,就要翻案。” 何春芳道:“这事还不要紧,虽然此案涉及人命,知府责任重大。 但再天大的官司,只要有地大的银子就能兜住。 我看还得多花一些钱,只要陈知府把钱收下,这付担子便挑在他的身上,事情就不妨咧,东翁以为如何?” 刘锡彤道:“正是。 师爷说得一点儿不错,只要能要了杨乃武的命,花几个钱却不要紧。 你替我去见一趟陈知府吧,只要他要钱,便是一万两也好商量。 你明天就动身上省,把银票多带些个去。 在省城里和其他官员也要多交结一些,需用银子处,只管告我。” 二人商量完毕后,刘锡彤遂让何春芳拟定罪名,详文上省。 何春芳按大清刑律拟了小白菜谋毙亲夫,问了凌迟大刑。 杨乃武依着奸夫起意杀死亲夫,问了斩立决。 刑罪拟好,又办下文书,呈到杭州知府衙门。 杭州知府陈鲁接到案卷呈文,只大略看看案卷内容便上报按察使司。 按照清朝的法律制度,笞杖之刑及以下的审判由知县拟结,知府定夺;徒刑及以上案件,知府只能作出建议性审理意见,最后由按察使判决。 如果涉及死刑,还要由刑部对案卷复审一次,三法司会审一次,最后由皇帝亲自勾决。 知府对案子的影响是比较小的,责任也是较小的。 所以,陈鲁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但陈鲁将杨乃武与小白菜的案子报上去不久,府中就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余杭县衙的刑名师爷何春芳。 因为陈鲁是刘锡彤的顶头上司,县府两衙门也相距不过数十里,所以两人是极熟的,陈鲁也认识何春芳,听家人报是何春芳请见,便叫家人请进来,落座之后即同他打个招呼道:“老何,怎么有闲来到我府?有何贵干?” 何春芳向陈鲁道:“大人,这一次杨乃武的案子,您打算如何审啊?” 陈鲁是久惯吃腥的猫,听了何春芳的话,心中早已明白,便笑着道:“老何,这案子究竟是怎样的内容呀?案卷上还没有说清楚么?” 何春芳看着房内只有二人,便悄悄的把刘锡彤与杨乃武有宿怨,欲公报私仇的事讲了。 又说包括小白菜在内,众口一词,皆说杨乃武因奸起意,同小白菜一齐谋害了葛品连。 只有杨乃武,虽然已经画了供,但心中仍是不服,恐怕要在复审时翻案。 将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接着又取出了两张银票,笑道:“这件事情我家老爷已经办了,所以万事还请大人包含,能够依着拟结而判。 这是一张整数,请大人添些家用。” 陈鲁一瞧,见是足足的一万两银子,不由心中不动,暗道:“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自己足足做了五载知府,也不过拿了小两万。 如今只须维持原案就到手了一万两银子,自己何乐而不为呢?若是按察使司交到杭州府复审,这个案子就算在我这里终审了,将来巡抚批准,刑部调案卷复审不过是做做样子,几乎没什么风险,银子却不少拿。” 想到此,满面含笑道:“你说的是哪里话,我与你的东家是多少年的老相识了,平日里也颇受礼敬,岂有不帮忙之理。” 何春芳见陈鲁将银票收下了,知道事情办得顺利,笑道:“一切都请大人费心。” 立起身来,深深的打了一恭,告辞出去。 到了府外,托人找到了三班衙役的各班头,又散了两千两银子,方才回转到余杭来。 第二年正月十八的时候,按察使司果然将此案交由杭州府复审。 刘锡彤这边得了复审的公文,便把杨乃武等一应人犯,点过了名,解上省去。 到了正月二十五日,案中人犯、人证都已提到,解到杭州知府衙门。 杭州知府陈鲁,受了刘锡彤一万银子贿赂,一心要帮着刘锡彤,欲把杨乃武一案钉成铁案。 当下听得一应人犯俱已解到,急忙起鼓升堂。 余杭县的差人上堂报了到,领了批文,自回县复命。 陈鲁吩咐把人证一一带上堂来,问了一遍。 葛喻氏等人都与余杭县衙上说的供词一样。 又把小白菜带上来。 小白菜见换了判官,以为可以明断此案,因此一到堂上便连称冤枉,陈鲁怒道:“若是冤枉,何不在余杭县就喊冤?可知你反复无常,口无真话。 葛毕氏,你是如何拿了杨乃武给你的毒药毒死本夫,又是怎样下的手?细细供来。 倘有一字不对,莫怪本府的刑法利害。” 小白菜辩道:“民妇没有撒谎,杨乃武也没有交给我什么毒药,还请大老爷明查。” 陈鲁道:“好个刁顽狡猾的荡妇,还要翻供。 看来不让你尝些刑法,你是不愿招了。” 说罢扔下一支签来,命衙役给小白菜上拶。 小白菜被夹的昏了两回,实在难捱酷刑,只好又咬住杨乃武,仍旧供称杨乃武给了她一包药,说是能治好葛品连的流火之症,没想到却是一包要葛品连命的毒药。 陈鲁即命小白菜再画了供状,又把杨乃武带上大堂,跪在堂上。 杨乃武早就盼着解省复审。 他以为自己在府、省的衙门中并无仇人,此案又漏洞极多,此次复审必能翻供昭雪。 却听得陈鲁喝道:“杨乃武,你是个科举文人,怎地干出这般没天理的事来,快把毒死葛品连因奸谋命的实事,一一招来。” 杨乃武早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听知府发问,急忙道:“青天大人,冤枉啊。 这件案中,其实个个细节都经不起推敲。 我从九月初五到省,直到十月十三方回到余杭,日日都有人证,但刘锡彤却没有传问杭州这边的一个证人;我说我在余杭县钱记爱仁堂买的砒霜。 但钱记老板并未出面作证,也未查出葛品连确是中砒霜之毒而亡。 没有人证物证,单凭屈打成招的口供,又怎能让人信服。” 陈鲁听杨乃武讲的条条在理,急忙将惊堂木连拍几下道:“好一个刁赖利口,竟又翻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