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孙信先生即孙之俊
我一生曾遇到过不少很好的老师,其中孙信老师对我影响最大,他改变了我的思维方式,使我的思想跳出了循规蹈矩的范畴,他给了我一个人要做出一番事业的理想与信念,奠定了我一生的追求。近50年了,他对我的教诲至今还历历在目。
教我时候的孙先生,五十开外,高高的个子,一身笔挺的毛料中山装,脚踏一双擦得很亮的黑皮鞋,口袋里装着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干净手绢,出门时,戴着一副雪白的手套。高雅,帅气!别忘了,那可是60年代初,当时很多人还在穿着补丁衣服。孙先生不常笑,让我感到他骨子里面的忧郁与傲气。
但是,他对自己的学生却珍爱有加。我有深刻的体会。有一天,先生说:“你是女生里画得最好的。”我问:“男生谁比我画得好?”“郜宗远。”这就是后来中国美术出版总社社长、荣宝斋总经理、著名画家和出版家郜宗远。我是不服输的,于是,我就和郜宗远等同学互相学习,共同切磋,我天天画速写,周日画写生。之后,有一天,孙先生终于说:“我的学生里,画得最好的就是我的这两个‘远’。”指我和郜宗远,当时给我美得够呛,特有成就感。可惜后来,工作后我当了班主任,教的学科是语文和数学,没有继续再画下去,辜负了老师的一番栽培。即便是这样,我在北京市编写小学算术教材时,还给数学、语文、物理等教材画过插图,得到过北京市教育局韩作黎局长的夸奖,他在审查教材时,拿着我画的插图给其他局长看,并说:“你们看,这插图是小学算术组的孙蒲远画的,我看比插图组画得还好。”他过奖了。
孙先生的美术课上得不一般,他教的知识让你记一辈子。他教我们画人物,为了让学生把人物面部五官的位置画准确,教给我们一首他自己编的顺口溜:
立三鼻子横五眼,
两眼中间一眼宽,
耳齐眉梢侧面中,
眼在顶颌当中间。
这是1958年的事情,到今天已经快50年了,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这就是先生教学的魅力所在。
先生在我们画人物的体态和动作时,告诉我们:“你要想画出一个穿衣服的人,先得画出他没有穿衣服的样子,然后才能画出他穿衣服的样子,所以你应该会画人体。”一边讲,一边在黑板上画出一个裸体,再给这个裸体人物“穿”上衣服,给同学们演示这个过程。
孙先生教知识不是直接告诉你结果,他要你自己动一动脑子,以便留下深刻的印象。课上,孙先生指着教室的墙问:“这墙是什么颜色的?”叫起一个同学,同学说:“白的。”“错啦,你们听听孙蒲远是怎么说的。”我想,明明是白颜色的墙,为什么老师说错了?嗷,老师是指在画这面墙时应画什么颜色吧,于是我说:“墙角有点发蓝。”“对!”“上边有点发灰。”“对!”“窗户那边有点发黄。”“对!实际上,真画起来,色彩比这还复杂。你们看看哪个画家把白墙画成白的啦?没有!”这件事深深地记在我的脑子里。
先生也多次强调:“自己创作的作品无论怎样,也比临摹的作品有价值。”这是对我们创造性的培养。我体会到,无论是画画,还是作别的事情,一定要有自己的个性和特色。这对我以后的工作影响很大。使我能够在学习前人的教育理论的时候,也注意提炼自己从教育实践中得来的规律性的东西。所以,我被评为特级教师;所以,我写出了自己的教育书籍《美丽的教育》、《班主任之歌》等四本著作。
先生鼓励自己的学生成名成家,他常常对我:“小学教师也可以做出大成就。刘厚明原来就是小学教师,后来,作家了!赵树理原来也是小学教师,后来,作家了!”他列举了很多原来是小学教师的人,后来都做出了很大的成就。我知道先生对我寄予莫大的希望。
尊敬的孙先生,我可以告诉您,您的学生孙蒲远,现在人家也称她为教育家呢!您在九泉之下也为此感到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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