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1946年8月23日出生于浙江省余姚县桥头镇(今属慈溪市)。电视节目特邀主持人,网络博客闻人。从事散文、艺术理论写作。曾任上海戏剧学院客座教授,上海写作学会会长,上海戏剧学院院长。妻子是著名黄梅戏表演艺术家马兰。
余秋雨在余姚农村度过了充实美丽的童年生活。1956年举家迁至上海,余秋雨在上海开始了他的中学生活。1962年以优异成绩考入上海戏剧学院。1968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文革”期间,余秋雨的父亲被同事诬陷错划为“右派”,叔父因热爱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遭到红卫兵及造反派的残酷迫害而含冤自尽。1969—1971年,余秋雨为全家生活所迫赴江苏吴江县太湖农场劳动。学校复课后参加过由周恩来总理亲自发起、组织的大学教材编写。1975—1976年在恩师盛钟健先生的帮助下,到浙江奉化县一所半山老楼里苦读中国古代文献,研习中国古代历史文化。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经过又一番潜心苦读,陆续出版了《艺术创造论》 《观众心理学》《中国戏剧史》 《戏剧思想史》 以及Some Observations on the Aesthetics of Primitive Theatre等一系列学术著作。先后荣获全国戏剧理论著作奖、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著作奖、全优秀教材一等奖。
1985年成为当时中国大陆最年轻的文科正教授。1986年被授予“国家级突出贡献专家”称号。1986年,被文化部任命为上海戏剧学院院长,上海市写作学会会长,上海市委咨询策划顾问,并被授予“上海十大学术精英”称号。
·阅读的最大理由是想摆脱平庸,早一天就多一份人生的精彩;迟一天就多一天平庸的困扰。
·谁也不要躲避和掩盖一些最质朴、最自然的人生课题如年龄问题。再高的职位,再多的财富,再大灾难,比之于韶华流逝、岁月沧桑、长幼对视、生死交错,都成了皮相。北雁长鸣,年迈的帝王和年迈的乞丐一起都听到了;寒山扫墓,长辈的泪滴和晚辈的泪滴却有不同的重量。——《关于年龄》
·老人歌颂青年时代,大多着眼于青年时代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他们忘了,这种可能性落实在一个具体个人身上,往往是窄路一条。错选了一种可能,也便失落了其他可能。说起来青年人日子还长,还可不断地重新选择,但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是由种种社会关系和客观条件限定在那里,重新选择的自由度并不是很大。“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悲剧处处发生,只不过多数失足看起来不像失足而已。——《关于年龄》
·中年人最可怕的是失去方寸。这比青年人和老年人的失态有更大的危害。中年人失去方寸的主要特征是忘记自己的年龄。一会儿要别人像对待青年那样关爱自己,一会儿又要别人像对待老人那样尊敬自己,他永远活在中年之外的两端,偏偏不肯在自己的年龄里落脚。——《关于年龄》
·我们对这个世界,知道得还实在太少。无数的未知包围着我们,才使人生保留迸发的乐趣。当哪一天,世界上的一切都能明确解释了,这个世界也就变得十分无聊。人生,就会成为一种简单的轨迹,一种沉闷的重复。 ——《洞庭一角》
·长江的流程也像人的一生,在起始阶段总是充满着奇瑰和险峻,到了即将了结一生的晚年,怎么也得走向平缓和实在。 ——《狼山脚下》
·人生的道路也就是从出生地出发,越走越远。一出生便是自己,由此开始的人生就是要让自己与种种异己的一切打交道。打交道的结果可能丧失自己,也可能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把自己找回。 ——《山居笔记·小引》
·希望世间能有更多的人珍视自己的每一步脚印,勤于记录,乐于重温,敢于自嘲,善于修正,让人生的前前后后能够互相灌溉,互相滋润。——《收藏昨天》
·有人把生命局促于互窥互监、互猜互损,有人则把生命释放于大地长天、远山沧海。 ——《流浪的本义》
·就人生而言,应平衡于山、水之间。水边给人喜悦,山地给人安慰。水边让我们感知世界无常,山地让我们领悟天地恒昌。水边让我们享受脱离长辈怀抱的远行刺激,山地让我们体验回归祖先居所的悠悠厚味。水边的哲学是不舍昼夜,山地的哲学是不知日月。——《仁者乐山》
很多老人的长寿,是牺牲很多乐趣换来的。例如,拼死冒险的乐趣、孤立无援的乐趣、遭受围攻的乐趣。文化也是一样,长寿的代价就是失落太多。——余秋雨
·我们从小就是在一连串的数字和百分比中长大的。没有任何人提醒我们,这些数字有点可疑,等到终于有了结果,我们不得不怀疑一切数字,也不再在乎别人提出任何数字。我想,我们的祖辈也是经过这个过程才轻视一切数字的吧。 ——余秋雨,《秋雨时分》
·很多家长和老师身上,我看到,他们竭尽全力在做人格尊严的反面文章。在成败输赢的迷魂阵中,他们天天用爱的乳汁,浇灌着人格低劣的恶苗。 ——余秋雨,《秋雨时分》
我觉得这些年,宫廷题材的电视剧拍得太辉煌、太富于智商了。中国古代宫廷最常见的图像是,一群被阉割的年轻人举起板子,从生理上摧残着旷世学者和年迈将军。 ——余秋雨,《秋雨时分》
中华文化需增加创新意识:在伦理意义上我尊重一切长辈,但在学术意义上却不会这样。当白发变成了评判资格,那么,中国学术也将是满头白发。
·没有争议的创新不是创新: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可以填埋掉“无争议陷阱”,那就是建立一个共识:在一个健康发展的时代,“有争议”是一个褒义词,“无争议”是一个贬义词。
·不要用落后的方式去解读时代:总有很多好心人担忧,中国面向未来就会丢弃传统,着眼创新就会背叛祖先。其实,一群失去现代活力的子孙,连祭拜祖先的台阶都爬不上去。
·中国从文化上拒绝变化:这是一个千年村寨,家家都门庭严紧,人人都安分守己,处处都有章可循,事事都众目睽睽。问题是,千年以来,人口越来越多,空间越来越小,房屋越来越旧,于是,不变,成了灾难。
·破旧立新的幻觉:新,在中国文化中十分陌生。要在新的问题上摆脱空泛和虚假已经千难万难,而从模仿和追随进入到自主创新,更是一场艰难的挑战。但是,中国文化的前途,全赖于此。
·要客观评判五四运动:这是中国文化界历经几百年困顿之后终于站出来的一批汉子。我们为什么只是一味拾捡他们脚下的残叶,不抬起头来看一看他们刚毅的身影。
·中华文明的第六项缺陷:一所老宅有倒塌的迹象,几个年轻人去敲门提醒。后来老宅几经大修保存了下来,大家反而回过头来,指责当初的敲门声使老宅受损。
·法律精神淡薄的文化:在熙熙攘攘的商业社会中,受伤者很多,他们从伤痛中抬起头,一是倾听教堂的钟声或庙宇的佛号,二是仰望法院外那枚刻有天秤图案的标记。
·中华法制精神的薄弱:在中国文化中,当复仇被普遍认可,那么也就把大量有着藉口的犯罪当作了公正。藉口涂饰道义,道义构成舆论,舆论进入历史,历史通向人文。这中国没有法制的影子。
·中华文化的缺憾不是偶然的:在那个暴风雨的荒原之夜,李尔王疯了,而欧洲观众却醒了。醒来一看,风雨已停。真实的世界一片狼藉,而那个虚假的世界已不复存在。从此,我们从极权崇拜走向了真实崇拜,这真是一场改天换地的荒原暴风雨。
·文化界的虚假已深入骨髓:美国黑人领袖马丁·路德金说:“我最大的痛苦,不在于敌人造谣,而在于我的朋友知道真相而保持沉默。”这句话,永远会让人产生共鸣。
·虚假的学术职称:活于虚假,比行于虚假和言于虚假都更加严重,因为它是整体虚假,连自己也很难发觉。这就像把薄薄的浮冰当作千年岛屿,站在上面还要批评岛屿怎么不肯停驻。
·心态虚假决定生态虚假:生态虚假,结果是把自己也骗了。我不知道那些年年月月坐了飞机到国外去贩卖虚假的学者是不是知道,他们正是在上一堂中国文化课,只不过自己是负面教具,应该进货舱而不是客舱。
·文化界的虚假更可怕:吴敬梓和鲁迅揭露了中国文人的虚假,重点不在观念上,而在生态上。观念易变,生态难移。因此只有他们,触动了中国文化的神经系统,超过千千万万溢美词句和批判词句。
·文化上要增强证伪意识:整个街道都在欢呼皇帝的新衣。因此,那个小孩指出皇帝其实没有穿衣服,并不是针对皇帝,而是针对欢呼。他虽然很孤单,很弱小,但因为有了他,人们开始相信自己的眼睛。
·缺少证伪让我们的历史变得模糊和沉重:我们小时候的传物游戏,传的是一方手帕或一个玩具。大家在鼓声中越传越快,只等鼓声一停,看落于谁手。虚假信息的传递有两种不同:其一,所传的是爆炸物;其二,没有那个可以让传递停止的鼓声。
·中华文化的第四个缺憾:当一群人不约而同地践踏了一片草地,责任不在草地,而在那群人的文化。同样的,商业上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大量制假造假的现象,责任也不在商业,而在文化。
·缺乏证伪机制的中国文化:一种文化没有证伪机制,就像一个身体没有排泄机制,后果可想而知。幸好中国人学会了忍辱负重,背着自己对别人的真真假假的传闻和别人对自己的真真假假的传闻,与世长辞。
·官僚主义漠视了自然法则:中国的早期哲人为了从精神上把民众从真实的苦难中引开,想出了很多超越真实的办法。但是,这种办法运用得过度,使得这个民族在精神上不再习惯面对真实。老人的好心,种下了后代的病根。
·实证意识与辨伪机制:在政治挂帅的年代,一位官员被认为是经济专才而获得快速提升,只因为他总能最快速、最流利地回答视察者有关经济的提问。他很清楚,在场所有的人只需要快速和流利,哪怕错误;而不需要吞吞吐吐,哪怕真实。
·对文明冲突论的否定:“Delightinourdifferences”译成中文是“为我们的差异而喜悦”。我们过去把差异当作问题,后来心态改善以后,把差异当作要宽容的对象、要理解的对象。现在这个结论,却开辟了另外一个境界,就是我们对差异不应该仅仅是宽容和理解,而应该是欣赏和喜悦。
·传媒看文明冲突和融合:邻里之间的纠纷不可避免,但绝大多数家庭因为回想往日的笑容,也就放松了今日的心情。让纠纷变成冲突,又让冲突不可化解的,总是那些搬弄是非的“长舌妇”。所有的现代传媒应该自问:我是那种“长舌妇”吗?
·灯下回信:以平常态,做普通人,是最有滋味的人生。人生不要光做加法。在人际交往上,经常减肥、排毒,才会轻轻松松地走以后的路。
·文明的冲突是必然的么?:如果不同的文明必然会产生严重的冲突,那么我们的心灵早已是一个KB的战场。因此,我不想为世界的情景辩护,只想为你的心灵辩护。还是扪心自问,那儿有真实的世界地图。
·文明冲突论:不同的文明进入到同一个人的心灵,当然也会产生某一种撞击和矛盾,但是,我们不能夸张这种撞击和矛盾的严重性。因为我们自己会凭着我们的需要来作出选择。
·让文化真正成为文化:不管给他穿上多么豪华的制服,站在多么庄严的宴会门口,他仍然只是奴仆。他的名字,不应该是文化。
·文化并不是政治逻辑的延伸:把文化仅仅看成是一种宣传方式、一种工具,这样的观念在中国早已深入人心。很多人都认为文化是宣传加舆论。以多元文化的角度来看,宣传当然可以成为文化范畴的一部分,但是在这个范畴里面,我们不能永远地本末倒置。我们应该认识到,文化并不是政治逻辑的延伸,它应该有自己的逻辑。
·苏东坡死在政治上,生在文化上:苏东坡在被贬黜的那段岁月里,以最寂寞的方式把自己投入到最开阔的景物和历史当中,然后向天地发问人生是什么,从而写下了千古不朽的三大名作——《念奴娇赤壁怀古》和《前赤壁赋》、《后赤壁赋》。一旦有了这样的作品,文化就又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制高点,天下各行各业的高雅人士又一次拥有了精神提升和心灵交流的文本。他们谁也不会把文化看作是自己的一种宣传方式和装饰工具了。
·政治意识取代文化意识的问题:一切与文化有关的政治谣言,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让文化失重。那些名不见经传的造谣者和诽谤者让我们最典雅的女诗人蓬头垢面、浑身劳累。幸好,她还在黄昏时分低吟浅唱了几句。
·把文化看成一种宣传方式:二十年前我在一本书中说,把文化看成政治的奴仆,首先是对政治的污辱,因为任何清明的政治都不可能为了自己而剥夺文化。
·一切经济行为的目的都是文化:秋雨录:书店里摆出了很多新出的书籍,告诉人们怎么才能通过重重技巧获得财富,通过重重机谋获得权利。但是那些早已是财富和权利赢家的老人,正在用悲哀的眼光遥望着书籍,寻找着耆宿。
·文明冲突之根源:我平生最需要感念的贵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身处其他文明背景的朋友。他们温暖的笑容,是我在成熟年岁获得的文化课本。没有他们,我将成为一名失学的文人。
·超脱政治外的文化价值:历史上很少有政治事件值得文化来评述,或者说历史上只有极少数的事件具有真正的文化价值。那么国民party主席连战先生访问大陆这件事就是极少数具有文化价值的事情之一。它够格了,因此,值得我来评述几句。
·人文理想高于政治斗争的立场:秋雨录:自称文化人而不会用文化思维的人,就像长了人形而夜夜磨牙嚎叫的狼孩。人类应该拯救他们。
·文化不是职业而是人格:文化不是一种职业,而是一种人格。很多从事文化职业的人没有文化,而相反,很多不从事文化职业的人却非常文化。因此话题并不重要,政治、经济都可以说,关键是你有没有文化人格。
·快餐文化:快餐文化是一个比喻,大致是指那种体量比较小,创作速度和接受速度都比较快的那种文化方式。文化的优劣不在于快慢和大小,我想,当我们的祖先开始在纸上流畅地写字的时候,那些捧着一捆捆竹简的精英们,也会在鼻子里边哼一声快餐文化。
·是创造互爱还是互恨:为什么那么多中国民众突然对韩国的电视剧,对超女表现出那么单纯的投入,很重要的原因是,韩国艺术家不知道中国评论家,而超女根本不在乎评论家的存在。当创作者和观众都在评论家的诱导下,进入到一种评论心态,中国艺术的创作情绪和审美情绪都被肢解了。
·文学初学者多写作少批评:我想到要为刚刚进大学的文科学生讲几句话,我听说很多中文系的学生刚刚入学的时候,就听老师说大学不培养作家诗人,只培养批评家。我想这话会使很多新学生有点失望,因为他们大多数是因为爱好文学才会来报考中文系的,但是,既然老师这么说了,我就学批评吧。批评需要获得居高临下的方位,于是就要学习用俯视的眼光来看待文学作品。那么如果这样的话,这些学生会很不幸地一生不能享受文学了。我要告诫那些爱好文学的学生,如果你心中真有文学的火苗,那就学创作吧,写好写坏都成。
·批评者猛增的原因:一切倒闭的国营企业有一个共同特点:长期以来,真正的实干者少于全厂的五分之一。那么,其他五分之四在做什么?做批评家,一直做到倒闭。
·文化建设和文化破坏的关系:十年来,中国大陆的文艺评论主要是负面的。当然,此外也有不少吹捧文章,但完全不可能引起读者注意,产生实际效果的评论几乎都是否定性的文字。这与我前面说的大批判不相同,因为大批判是以整人为目标,但是如果不整人,大规模高密度地否定作品形成一种文化习惯,形成一种心理定势,这也值得警惕。
·中国文化应该立足于建设:我讲中国文人生态当中的大批判情结,并不是着眼于清算过去,而是关系到中国文化今天和明天的一个大问题,就是中国文化应该立足于建设,还是立足于破坏?
·大批判情结:萨特的哲学是,人人都是他人的地狱。我们的哲学是,人人都是他人的证人。切莫高兴太早,因为证人只证明你该下地狱。因为大批判的目的是整人,而且是用所谓历史问题整人,所以必然要拿出证人证据,但是就是在这一点上,大批判比古代的私设公堂更不可相信。大批判的模式和程序,今天中国大陆文化传媒界确实还在局部地延续着,但是背景很不相同,**的大批判是为了迎合政治斗争的需要,今天的大批判是为了迎合读者围观的需要。共同的模式和程序哪一点最重要?答案很简单,两个字,整人。整人是不同时代大批判的首要特征。
·阅读的学问:文化上最低俗的投机者常常爱做一件事,那就是让别人自认为低俗。这个行为模式,与古往今来的巫婆、神棍不谋而合
·快餐文化:快餐文化是一个比喻,大致是指那种体量比较小,创作速度和接受速度都比较快的那种文化方式。文化的优劣不在于快慢和大小,我想,当我们的祖先开始在纸上流畅地写字的时候,那些捧着一捆捆竹简的精英们,也会在鼻子里边哼一声快餐文化。
·汉字维系中华文明延续:我说汉字是维系中华文明长寿的第一秘密,我想很多文化人一定不太赞成,因为在他们看来,汉字,包括跟随在后面的中国的语言文字系统只是一种工具,一种可以象箩筐一样,负载各种不同内容的句法结构和语音结构。但是,这种观念与事实不符,汉语和其他古代的语言相比,它包藏的文化意义更丰富,更复杂,因此也更灵活,更能在混沌伸缩当中长久地延续。
·文字的失落:秋雨录:一个民族贫困和战败,都不是最后的失落。民族的最后失落是尊严的失落,尊严的最后失落是文化的失落,文化的最后失落是文字的失落。
·中华文明的长寿秘密是汉字:不要再把汉字仅仅看作书法工具。它是活着的图腾,永恒的星辰,在文字领域,它是全人类唯一长生的奇迹。
·中华文明的长寿秘密:过去的文化研究为什么对中华文明的长寿秘密这么一个重要的问题给轻视了呢?原因有二:其一,中国历史是以改朝换代的方式来延续的,因此后一代总是否定前一代,结果中华文明变成了一截一截;其二,中华文明的整体力度需要在与其他文明的比较当中才能显现,但是中国历史的保守和封闭使这种文明的比较一直无法由中华文明作为主体来完成。
·拨去灰烬燃起火花:文化再乱也有一个原则,这个原则有时候被口舌所掩盖,被日月所遗忘,被小人所歪曲。好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他埋藏在人们心中,一有机会就会重新显现。不错,最重要的文化是埋藏在人们心中的文化,而且掩埋得很深,正是在这一点上,我对文化乐观,也对人类乐观。
·文人知识分子的羞耻感:几位编辑先生看到窗下有路人因为随地吐痰而被罚款,为国民缺少羞耻感而深深叹息。叹完,讨论下一期攻击哪几个人。他们从来不被罚款,因此不叫随地吐痰,而叫三人谈、七日谈、自由谈。
·平庸延续了历史:中国农民明白一些什么呢?他们明白,冬天的极端是春天,夏天的极端是秋天,大冷大热的极端主义不能让哪一个季节彻底胜利。天道总是那么平庸、那么寻常,那么重复地安静地循环。他们还明白,种豆得豆,种瓜得瓜,任何异想天开的赌咒都不能让大地言听计从。
·中华文明的天然矛盾:我在西奈沙漠旅游时,发现千里荒凉间还有一些枝叶茂盛的大树。据说,最有经验的植物学家能从树叶的绿色品相,判断树根在地下延伸的幅度。
·文化也是一样:时间力度来自于空间力度
·文化重心大迁移:世界上没有另一种文明,可以如此平静地完成文化重心大迁移而没有产生文化上的恶性冲突。巨大的空间成了中华文明的自家院落,这种文明因运动而更加伟大。
·中华文明的长寿秘密⑵流转广阔:今天讲中华文明的第二个长寿秘密,流转广阔。第一个秘密是指中华文明的承载手段,第二个秘密是指它的承载空间。对于承载空间的强烈感受,我是在耶路撒冷获得的。耶路撒冷极有魅力,如果没有频频发生的BoB!!!爆炸事件的话,我会推荐它成为世界一流的旅游地。
·亲民的汉字最长寿:中国语文的柔韧特性,除了表现为经常变化外,还表现为亲民。结果,由于渗透到了民间,也就必然渗透进了时间。蕴藏深厚而又像没有蕴藏,身段柔软而又像没有身段,身份重要而又像没有身份,这就是汉字。
·不远征:在世界古代,一个君王的荣耀就在于他征服了多少别的国家。但是,这个法规在中国无效。中国古代最雄才大略的皇帝,也对远方的政权不感兴趣。
·弹性哲学:无论是极端主义、单边主义、还是以前我们听到过的本质主义、激进主义,都有共同的特点,就是为世界描绘了一幅简单的地图,同时为自己又描绘了一幅简单的图谱,他们就在这两重简单当中栖息。
·单边主义:对于美国,单边主义为人类文明提供了一种片面解读世界,横蛮地切割世界的不良的讯息,这种不良却会留在历史上。更严重的问题是什么呢?是美国的单边主义一定会引发更多的极端主义,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地方,将会陷于极端主义的灾祸之中。
矫枉必先过正:古人说,后退一步,海阔天空。按照我们的说法就是,若能从极端主义的火线上撤离,你就立即能拥有时间和空间。三十年前,中国又一次做到了。
·极端主义的思维模式:电视台记者采访一对百岁夫妻,问:“你们一生经常吵架、怄气吗”?老太太说:“那怎么活得下来?”老大爷说:“混混沌沌,才有百年。”但他的口气斩钉截铁,一点也不混沌。
·中庸的五个步骤:有的书太轻薄,无视于中华文明的长寿;有的书很厚重,得力于中华文明的长寿;有的书最神秘,保证了中华文明的长寿。真有第三种书吗?有,《周易》、《老子》、《论语》。
·中华文明包容同化征服者:元、清历代皇帝,特别是忽必烈和康熙,这些由马背上的游牧民族统治者向后来的中央集权的农耕文明统治者的变化,证明了中华文明的地域虽然闯进来不少游牧勇士,但是中华文明的基本内涵没有发生变化,连占领者也逐渐地适应了非远征非侵略的文化本性。
·中华民族不远征的本性:修筑万里长城,无数民工背井离乡,这既伤及了千家万户的伦理结构,也牵动了中国文化的中枢神经,并验证了中华民族不远征的心理基础。这就从两个层次上说明了中华文明的本性了,就是为了大范围的安居乐业,修筑一个大大的篱笆,这就是万里长城。
·中国文化的厚土意识:我一直想告诉世人,秦始皇兵马俑就是孟姜女的丈夫,又是陈胜、吴广。孟姜女虽然没有哭倒长城,却哭倒了秦朝,从此,中国历史就被这种声音控制了。
·中华文明不远征的心理原因:不管中国古代的统治者多么骄横,他们都无法超越这片土地的文明基点,那就是——农耕文明。农耕文明所造成的一系列社会心理又必然有力地左右着朝廷的统治心理。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海洋文明构成了极鲜明的对比,最大的对比在于对自己脚下的土地和远方陌生的土地的认知上。
·文化的秘密:世界上有一种秘密非常奇怪,永远袒示于人,却永远让别人百思不得其解。文化的秘密就是这样。
·中华文明只推翻不铲除文明:中国古代相比西方古代文明来说,它在一次次战争和改朝换代之间虽然也有烧杀抢掠,但由于目的在于推翻原有的政权,而不是为了铲除文明,因而不会做那种用河水冲洗,把整个城市的地面都铲除的事情。
·文明的征服难于军事的征服:有一位历史学家曾经说过,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征服者亚历山大在文明上很快就成了一个流浪者。他成了埃及天神阿蒙之子,为此拥有了统治埃及的权力,但他的雄心却在亚洲。在亚洲他一会儿祭拜这个神,一会儿又祭拜那个神,态度都非常虔诚,目的是为了忘记他强大的文化背景。这一切,初一看是落地生根,实际上却使他成为一个失去文明基点的人。
·从亚历山大看远征和文明破碎之间关系:要让一场侵略战争来推进文明的进步其实是不可能的,反而会带来文明肌体的衰弱和文明理念的肢解,不仅是被征服地文明的衰弱和肢解,而且也是出发地文明的衰弱和肢解。
·文明的创造和社会秩序的管理:如果文明的创造像一脉激流,那么,社会秩序的管理就像河床和堤坝,后者限制了前者的自由,却又使前者变成长江大河,奔泻千里。
·由秩序到混乱是一种规律:赛场上的奋力拼搏,看台上的高声呼喊,都是被秩序的绳索框范住了的生命激情。绳索之外,就是兽性主宰的丛林世界。
·真正的混乱是什么:真正的大混乱,一定是文明的敌人。现在我们天天在看电视,一定会觉得国际形势很乱,其实这是现代传媒把表面的混乱集中了。这种表面的混乱大多数是各个民族不同的意向的冲突和斡旋,中间还有游戏规则,还有逻辑结构,也有荣誉标准,其实有这一切,称不上真正的混乱。
·精神王者:孔子的可贵是他在乱世中义无反顾地充当了精神王者,这不是为自己的名声和权力,而是为了天下的秩序,他很明白精神上的王者不能流于空洞说教,而必须有一整套强有力的法度来实践,中国的社会秩序真被管起来了,终于避过了无数的崩溃的陷阱,传之千年。
·大一统:我们这代人,切身感受过“大一统”的很多弊病。但是应该明白,如果一直没有它,我们连切身感受的机会也没有,因为整个族群很可能早就消失在地球上了。
·儒法并用左右逢源:我们还是在说中国古代的社会秩序管理学,和中华文明长寿的关系。儒家的管理学强调的是建立精神秩序,法家的管理学强调的是建立权利秩序,而汉代以后的统治者,则几乎都是儒法并用,左右逢源。
·管理哲学:什么领域,出现了一两个大师就会产生长久的仰望,出现了一大批大师就会产生永远的规范?中国两千几百年前在社会秩序管理学上涌现的大师太多了,因此再长的历史也在他们的规范之中。对此,我们半是庆幸,半是悲哀。
·法家鼻祖——韩非子:法家有过很多实践家,但是最有名的理论家是韩非子。他认为要治理天下,得有三种力量,一个是法,一个是术,一个是势。韩非在社会管理学上提供了一种彻底的范例,而且启动了名震千秋的政治实践。
·社会秩序管理:为什么一部长篇巨著已经写成了那么多章节还不散神?因为在动笔之前已经做了精彩的构思。中华文明这部长篇巨著的构思者很多,而且都极其高明,早早地预防和堵截了一切散神的可能。
·大一统包含多少消极负面的因素:恕我不敬,我发现很多老人的长寿,是牺牲了很多乐趣换来的。例如,拼死冒险的乐趣,孤立无援的乐趣,遭受围攻的乐趣。文化也是一样,长寿的代价就是失落太多。
·文化使中华文明天下归心:三国鼎立时候的魏蜀吴,各自都整合了地方的割据势力,后来本身又被整合,这就是一再重复的文化模式。至于周边的一些已经发展成小邦国的民族,中华文明从来不以种族来区别,而是以文化的归属来决定分合。
·书同文车同轨:我们在介绍百家争鸣之后秦朝所制订的一系列制度时,经常会蓦然一惊。二千多年过去,我们不是还在“书同文”、“车同轨”,不还是“郡县制”吗?只不过,书,简化了一点;轨,拥挤了一点,郡,改成了省,如此而已。
·科举制度存在大缺陷:科举制度有很多很多毛病,关键都出在一点上——千军万马走独木桥。那么多人走同一条路,必然会产生恶性竞争。这个恶性竞争的结果呢,往往是为了胜负而降低人格。从科举制度开始,中国大多数由文人出身的官员,只知道有文化事业,不知道有文化本位;只知道有文学作品,不知道有文学思维;只知道有艺术现象,不知道有艺术逻辑。
·年轻的生命滋养了儒家经典:科举制度选拔了大量社会管理人才,维护了中华文化的秩序。除此之外,科举制度还有另外一项重大的文化功绩,那就是引诱大量的青年书生一代一代地以背诵儒家经典作为主要的生命方式。
·科举制度的重要作用:秋雨录:我总是要一再劝说那些义愤填膺的批判者:在你们出生之前,中国已经拥有过漫长的历史、大量的智者,经历过无数次设计、无数次实验。因此,不可能留下那么多简单的破绽被你们一眼看穿。
·童话,人类精神的起点和归宿:人类精神的起点和归宿,都是童话。不同的是,天真的孩子常常把童话看成真事,智慧的老人喜欢把真事看成童话。而且,世间总还有一些人,在由孩子变成老人的漫长年月中,一直被童话隐隐约约地控制着,让自己和社会,散发出善和爱的诗意想像。一些海外朋友问:“你们究竟是凭着什么从艰难而封闭的童年出发走向健全的?”我回答说:“有一个安徒生就够了,何况我们还拥有一批中国的安徒生。”他们大多都离开了,留下了永远快乐的我们,以及我们的晚辈,动漫一代。
·罗素对中国文化的正面评价:罗素曾经说过,白种人有强烈的支配别人的欲望,中国人却有不想统治他国的美德,正是这种美德,使中国在国际上显得虚弱。其实如果世界上有一个国家自豪得不屑于打仗,这个国家就是中国。
·罗素的中国观:罗素先生并不反对社会主义,但是,他对二十世纪前期中国的观感,远远高于俄罗斯。原因之一,当时中国向他呈现的,是自然生态的文化,而不是高谈阔论的宣传。
·人格理想与人格神的对比:儒家学派的非宗教化生存,使自己既失去了民间性传播,又失去了彼岸性超越。但是,重重失去却没有失去自己,这就成了它的庄严定位。
·中华文明的生存缺憾:任何文明的洞窟,不管藏有多少实物,冠有多少美名,总有一个开启它的小小钥匙孔。中华文明的钥匙孔,叫“君子”。
·如何教育子女对社会公德很重要:现在社会上很多年轻的家长自己刚刚开始有可能为社会作出贡献,却把绝大多数精力投注在小孩身上,这在公私关系上已经有一点不可原谅了,但更不可原谅的是他们用溺爱的方式引导孩子如何战胜别人的孩子。
·礼貌性公德行为规范最忌惺惺作态:伪贵族的礼貌作态,为了炫耀自己高人一等而破坏了公共空间。这种破坏,比在公共场所随地吐痰、高声喧哗更让人恶心。
·礼貌公德:彬彬有礼,谁都不难学会,难得是找到彬彬有礼的心理动力。如果找到了,那么,有的彬彬有礼让人不堪消受,有的礼数不周却让人浑身舒服。
·文化灾难中最大的灾难:剥夺人格尊严,是一切文化灾难中最大的灾难。这是因为,没有人格的文化算不上文化,没有尊严的文化也算不上文化。
·反对审美公德统一并不意味过分追求个性:审美公德不是统一标准,统一标准是审美灾难。只要统一标准,不仅不会是审美公德,而且一定是审美的不德。但反对审美统一标准,并不是提倡在公共领域里面,无节制地发挥个性,标新立异。无节制地发挥个性,一定会侵害别人的审美自由,因此也是违反审美公德的。
·空洞的人格尊严:我一直在想我们中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总喜欢抨击和剥夺人格的尊严而得不到阻止呢,我想原因之一是中国文化从来没有在这方面设立过禁忌,反而做出了很多伤害人格尊严的示范。这样所谓的人格尊严就变得十分空洞了。
·失去同情将失去尊严:中国古代文化严重地侵蚀人格尊严,有一系列的行为方式,一是跪拜、二是刑罚。刑罚的作用当然带有一定的阻吓作用,但其中残酷的程度已经远远不止是对罪的否定,而是对人本体的否定。
·人格尊严与刑罚:我不知道历代统治者为什么要如此害怕人格尊严,居然不惜把自己变成禽兽来一口口啃咬。由此可见,人格尊严的定义正是出现在与兽性的分界上。
·结束跪拜状态站起来:人对人跪拜的传统现在已经取消了,但是保持身体的等高容易,保持心理的等高很难。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场面:屋子里本来热热闹闹的,突然来了一个层级比较高的企业家或者官员,全场立即鸦雀无声。只听那位来人颐指气使、说古道今,明明说错了也无人纠正,这给人一种错觉,好像大家还跪在地上。
·人格尊严的本义:堂堂正正的人面对同类,却要双膝落地磕头跪拜,这无论如何是一种剥夺人格尊严的卑贱造型,却被我们的文化允诺了几千年,鼓励了几千年,这不能不反映文化本身的关于人格尊严的态度。
·人格尊严受到侵犯后的对话:一个人遭遇灭顶之灾的时候,身旁只要伸出一只援手,局面就能立刻改观。我们可以伸出的手还不止一只,但不知为什么都没有及时伸出。
·人格尊严的展开状态:人格尊严,不是对着稿子加几句呐喊,而是对着镜子捋一下头发;不是推门发愁,而是推窗看天;不是锁眉盘算,而是舒眉无言。
·何谓真正的“精英”:大河的水是平静的。真正的精英,不靠父母露宿在地,不靠包机腾飞在天,而只是以匆忙的脚步,向着需要他的人群默默走去。
·人格教育重于应试教育:从小学开始,很多家长就把自己的孩子推上了一条只知争胜却不知目标的不归路。我要说,这条路极其危险又毫无价值。你们只有一个孩子,何苦?
·保持人格尊严的三个举措:在尚未耕耘的荒地上我们已徘徊良久,浅一脚深一脚地满心希望又满心忧愁。先插几根路标在这里吧,提醒人们这里已有打算。
·人类用智慧划分出很多界限,最后又用爱把所有的界限都超越了
·做人别做事,做事别做人
·地球母亲总是给我们可以无限制消耗的错觉,但实在没想到便于取用的淡水总量如此之少;也许,它就像我们自己真正的母亲一样,有时候看上去精神抖擞,其实她已在强颜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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